海水裏有張臉。
蒼白而絕望。
是個男人!
整張臉被泡得浮腫,卻睜著眼,隔著幽暗的海水盯著她,眼裏是暮森森的涼。
岑詞嚇得不輕,往後退。
下一秒海裏的男人卻倏地伸出雙臂,泡變形的手指狠狠掐住她的胳膊,力氣之大近乎是要把她往海水裏拖。岑詞聞得到海腥氣,來自深海,來自死神般的男人,那氣息衝進她鼻腔裏,嗆得她氣管都生疼。
手臂被掐得也疼,像是冰涼的鐵錐直穿骨肉。
她死命掙紮,前所未有的恐懼。
好不容易將其甩開,折身想跑,衣角卻又被人扯住。扭頭一看是小女孩,她盯著她,惡狠狠地問:你想往哪躲?
……
哪怕身處花灑之下,岑詞仍舊能感覺到一陣陣寒涼來,刺激得雞皮疙瘩都能起來,任熱水如何安撫都無濟於事。
還有小女孩的臉。
醒了之後雖說記不得具體長相,可被死盯著的感覺、惡毒的語氣和周遭乍起的冰寒都叫她記憶猶新。
岑詞關了花灑,扯了浴巾裹在身上。
走到鏡子前伸手一抹,氤氳的鏡麵成了清晰。
被鏡子裏的臉也嚇了一跳。
被夢所擾,蒼白的臉,黑眼圈。
岑詞扶了發漲的額頭,這年頭早就不流行煙熏妝了,她這張臉今天倒是懷舊。
胳膊有塊淤,大臂上方。
岑詞抬起胳膊一瞧倍感奇怪,她沒磕著碰著的,哪來的淤青?伸手一碰,竟是疼得她齜牙咧嘴。不經意掃到鏡子裏的另條手臂上方,一愣。
也有淤青,輕輕一碰,疼。
怎麽回事兒?
岑詞在鏡子前站了良久,直到手機響了才反應過來。出了浴室,拿起手機的一刹冷不丁想起夢裏的那一幕:深海裏的男人伸手死死掐住她的胳膊……
她心有餘悸地瞅了一眼胳膊,不是在做夢嗎?
是湯圖打來的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