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說……太子去了福王那?”
萬曆斜倚在龍榻上,手裏把玩的如意突然停轉。
錦衣衛指揮使駱思恭喉結微動,旋即躬身拜道:
"回陛下,太子殿下回宮後確實直奔福王居所。"
"嗬!"
萬曆突然笑出聲。
以往太子見了福王可是躲都來不及,如今倒是敢上門了。
駱思恭盯著自己皂靴尖靜默無語時,忽聽頭頂傳來一聲嗤笑:
"莫不是太子得了監國權,急著去老三麵前抖威風?"
一縷寒風擠進窗縫,駱思恭低頭躬身隻盯著飛魚服下的鹿皮靴不做任何回答。
作為服侍萬曆多年的錦衣衛指揮使,他很清楚什麽話該回,什麽話不能回。
自馮保掌司禮監那年起,錦衣衛的繡春刀便再難出鞘。
東廠番子與西廠的眼線早就覆滿了南北鎮撫司。
雖說西廠已經撤銷,可司禮監陳矩兼領的東廠,早將緝事大權蠶食殆盡。
煊赫一時的天子親軍,如今連查個六品給事中都要先遞條子到內官監備案。
駱思恭默然歎氣。
每逢初一十五,他這個正三品的武官還得給東廠提督太監行下屬禮,就為討張進宮勘合的朱批。
自嘉靖年起,駱家兩代執掌錦衣衛的榮耀,如今竟淪落到要跪舔閹豎的地步。
特別到了萬曆,宦官更是得勢,而錦衣衛權勢更加日衰。
他忽想起太子今日似乎變得不一樣,是不是該考慮另謀新主?
乾清宮地磚的寒氣滲入膝蓋,駱思恭盯著萬曆龍袍下擺的十二章紋,喉頭滾動三回。
投靠太子固然能重振錦衣衛,可眼下鄭貴妃黨羽遍布六部,太子連自身安危都舉步維艱。
若此時站錯隊,駱家三代經營的北鎮撫司怕是要改姓陳了。
"駱卿?太子去了福王那說了什麽,做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