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淅淅瀝瀝,敲打著武安侯府的青瓦。
沈玉瑾站在西廂房的窗邊,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青瓷茶盞,茶湯早已涼透,映出她恍惚的神情。
這是她重生以來最……難以形容的幾日。
床榻上,沈如圭正發著高熱,蒼白的臉上冷汗涔涔,胸口的箭傷雖已包紮,卻仍滲著血絲。
他緊閉雙眼,唇色灰敗,仿佛隨時會消失在這雨夜裏。
沈玉瑾望著他,心髒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攥住。
她曾以為父親不愛她了。
八年來,那個冷漠疏離的”沈如圭”對她不聞不問,任由嫡母苛待,任由姐妹們被送去給人做妾。
她曾跪在祠堂裏哭求,也曾試圖討好,可換來的隻有一句“你不過是個庶女,別妄想太多。”
可現在,她才知道,原來那個人根本不是她的父親。
她的父親,早在八年前就被自己的孿生兄長沈令行害死,而眼前這個奄奄一息的男人,才是真正的沈如圭。
他為了護她,替她擋了刺客的箭。
“父親……”她嗓音微顫,小心翼翼地扶起他,“您再飲些參湯。”
沈如圭勉強睜開眼,目光混沌了一瞬,才漸漸聚焦在她臉上。
他的嘴唇動了動,似乎想說什麽,卻隻溢出一聲低弱的咳嗽。
她扶起沈如圭,突然聽見珠簾脆響。
沈玉瑾眼眶發熱,指尖輕輕擦去他額角的冷汗。
珠簾忽地脆響,一道修長的身影踏入內室。
沈玉瑾驀然回頭,正對上謝雲舒那雙深不見底的黑眸。
他一身墨色錦袍,腰間玉帶輕晃,神色冷峻,目光卻在她泛紅的眼尾停留了一瞬。
”世子。”她迅速垂眸,遮掩住翻湧的情緒。
謝雲舒沒說話,隻是走到床榻前,低頭審視著沈如圭的傷勢。
半晌,他才開口,嗓音低沉:“嶽父的傷勢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