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雨欲來風滿樓,那隻悄然飛走的信鴿帶來的凝重,並未在慕家醫館停留太久,被一種刻意的平靜所掩蓋。然而,該來的,終究還是來了。
幾天後的清晨,白溪村那份慣有的寧靜被兩道不和諧的影子打破。兩名身著皂隸公服、腰間挎著製式佩刀的衙役,如同闖入雞群的黃鼠狼,帶著一股子官府特有的倨傲,大搖大擺地穿過村道,目標明確——慕家醫館。他們的靴底踏在青石板上,發出沉悶而有節奏的“嗒嗒”聲,像是不祥的鼓點,敲在每個聞聲探望的村民心頭。一時間,家家戶戶的門縫後、牆角邊,都多了些探頭探腦的身影和壓抑的議論聲,目光匯聚處,無不帶著擔憂與好奇。
醫館內,慕淩天正執筆蘸墨,準備繼續昨日未完的藥方抄錄。晨光透過窗欞,在他清俊的側臉上投下柔和的光影,卻驅不散他眉宇間那一抹若有似無的淡漠。喬芷正在院中整理剛采回來的草藥,小染則乖巧地坐在小杌子上,捧著一本基礎的藥理啟蒙書,看得格外認真。
“嘭!”醫館半掩的木門被粗魯地推開,撞在牆上發出一聲巨響。為首的衙役,約莫三十出頭,一臉橫肉,三角眼,正是縣衙裏有些臉麵的馬班頭。他身後跟著一個瘦高個的衙役,兩人一踏進門檻,那股子官差辦案的煞氣便撲麵而來,混雜著幾分刻意找茬的蠻橫。
“誰是慕淩天?”馬班頭環視一圈,目光最後定格在從容放筆的慕淩天身上,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盤問意味。
村民們遠遠地圍在醫館門口,不敢靠近,卻又伸長了脖子,大氣不敢出。
慕淩天抬眸,眼神平靜無波,仿佛眼前不是氣勢洶洶的官差,隻是兩個普通的問路人。“在下便是。”他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傳到每個人耳中。
“哼,”馬班頭冷笑一聲,上前一步,腰間的佩刀隨著他的動作晃了晃,發出輕微的金屬碰撞聲。“縣衙接到報案,前幾日有良民在白溪村附近失蹤,據聞當晚你這醫館曾有異動。現在,跟我們回縣衙走一趟,配合調查!”他嘴上說著“配合調查”,眼神卻像看砧板上的肉,充滿了不懷好意的審視,話裏話外都在暗示慕淩天與“失蹤人口”——也就是那幾個殺手——脫不了幹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