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雲徹底瘋了。
這成了白溪村裏,眾人心照不宣的共識。她像個失了魂的影子,整日整夜地在慕家醫館附近遊**。蓬頭垢麵,衣衫襤褸,眼神空洞又帶著一種詭異的執拗,死死盯著那扇半掩的木門,或者更準確地說,是盯著門裏偶爾閃現的那個小小的身影。
她娘哭紅了眼,她哥氣得摔了碗,可都沒用。溫雲對家人的勸阻、村民的指指點點充耳不聞。她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巡邏”。她像一頭護食的野獸,警惕地掃視著每一個靠近醫館的人,嘴裏發出意義不明的嗬嗬聲,驅趕著那些隻存在於她混亂腦海中的“危險”。
這天午後,陽光毒辣,曬得土路直冒白煙。幾個半大不點的皮猴子,仗著膽子大,偷偷摸摸地湊到醫館門口,想撿石子去砸那隻蹲在牆頭打盹的懶貓,順便也想逗弄一下那個悶頭寫字的小丫頭。
“喂!啞巴!出來玩啊!”為首的虎子衝著裏麵喊,手裏還捏著一顆圓溜溜的石子。
小染正被一個筆畫繁複的字難住,皺著小眉頭,聞聲抬起頭,有些怯生生地朝門口望去。
就在虎子準備把石子丟出去的瞬間,一道黑影猛地從斜對麵的牆角陰影裏竄了出來!
“滾開!都給我滾開!”
是溫雲!
她像一頭被激怒的母狼,頭發亂得像雞窩,眼睛瞪得血紅,臉上還沾著泥汙,狀若厲鬼,揮舞著瘦骨嶙峋的手臂,瘋了一樣衝向那幾個孩子。
孩子們哪裏見過這陣仗?嚇得魂飛魄散,“媽呀”一聲怪叫,手裏的石子掉了一地,哭爹喊娘地扭頭就跑,眨眼功夫就沒了影。
溫雲猶自不解氣,對著孩子們逃跑的方向又張牙舞爪地嘶吼了幾聲,這才慢慢轉過身。當她的目光落在門口一臉驚嚇的小染身上時,那滿臉的猙獰和瘋狂,竟奇跡般地褪去了一些,嘴角咧開,露出了一個傻乎乎的,甚至帶著點討好意味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