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如淬毒的刀刃,將曬穀場上飄浮的鹽粒劈成細碎的銀屑。
陳嗣業的獵刀插進鹽堆時,刀刃與粗糲的鹽粒摩擦出令人牙酸的聲響。
他挑起一撮青鹽,指尖碾開的粉末在火光中泛著詭異的幽藍——那是砒霜與槐花粉混雜的痕跡。
陳嗣業卻已轉身掀開糧垛,露出底下壓著的樟木箱——箱中整整齊齊碼著鹽運使司的封條,朱砂印泥未幹,分明是近日偽造。
“劉參將好手段。”他用刀尖挑起封條,火光映出背麵細若蚊足的刻痕,“用倭人的雕版做偽證,也不怕東林黨的禦史聞著倭漆味兒?“
暗處突然傳來弩弦震顫聲。
陳嗣業旋身將王二狗撲倒,三支燕尾鏢擦著他後頸釘入糧垛,鏢尾紅纓燃起幽藍火焰。徐婉兒的瓷瓶就在這時砸在弩手藏身的草垛上,青煙騰起處傳來血肉腐蝕的“滋滋”響。
“東瀛霧隱流!”徐婉兒忽然從柴垛後閃出,手中銀針寒光凜冽,“二十年前劫我威遠鏢局的,就是這群倭寇!”
“好眼力,沒想到遼東竟然還有人認得這兵器。”
陰影中緩緩走出一個人,腳下的官靴踏碎薄冰,錦衣衛的飛魚服在火光下泛著冷鐵般的光澤。
特使!
陳嗣業的腦海中瞬間浮現出這個詞。
而事實上這人的身份也正如陳嗣業所料。
劉宗敏見到那人頓時彎腰行了個禮,恭恭敬敬地說道:“王特使。”
“起來吧劉大人,我還不值得你一個地頭蛇對我這麽恭敬。”
“王特使真是說笑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我終究都是大明的臣子,哪有什麽地頭蛇一說,莫要開這等玩笑。”
陳嗣業心中輕笑了一聲,心想,真不愧是曾經在朝堂之上的人,如果不是因為黨派之爭,恐怕劉宗命已經在朝堂之上混的風生水起了。
雖說陳嗣業也能像劉宗敏這樣說話,但對於他來說這種說話方式實在是沒有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