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時的更鼓聲撞碎曬穀場的死寂。
王煜昊將聖旨收入蟒紋錦囊,麂皮靴碾過滿地毒鹽:“陳大人,接下來一段時間多有叨擾了。”
“聽聞你乃是一名獵戶。”他撫過繡春刀的鮫皮刀柄,目光掃向遠山輪廓,“本官對這長白山的狼群……甚是好奇啊。”
陳嗣業起身撣去膝上冰碴,狼牙信物在掌心烙下深紅齒痕。
徐婉兒突然拽住他袖口,藥香混著血腥氣撲入鼻腔:“你的箭傷……”
她指尖輕觸他後頸,那裏有道結痂的擦傷——是昨夜毒鏢留下的痕跡。
“無妨。”陳嗣業偏頭避開她的觸碰,卻撞進王煜昊玩味的目光。
錦衣衛千戶正摩挲著東瀛銅牌的殘片,浪花紋在他指腹留下青黑的毒漬:“徐姑娘若擔心陳大人,不妨同往,畢竟醫者仁心……”
他故意拖長尾音,“最見不得忠良蒙冤。”
次日清晨,晨霧還未散去的時候,陳嗣業快馬加鞭來到了徐明華家,馬蹄下的泥土飛濺,陳嗣業下馬的時候搓了搓手,忍不住感歎道:“這東北的早晨怎麽還是這麽冷啊。”
晨霧在藥廬簷角凝成冰棱,徐明華摩挲著孫女采回的血見愁。
暗紅斑葉觸手生溫,宛如活物。
陳嗣業敲了敲門。
昨夜離開時,徐明華突然找上他,讓他今日一早便來家中。
陳嗣業想問清楚是什麽事情,但是徐明華支支吾吾地隻說第二日告訴他。
他敲了敲房門,屋內傳來徐婉兒溫婉的聲音。
“來了!”
徐婉兒一蹦一跳地打開門,饒有興致地看著陳嗣業。
陳嗣業被看得有些不自在,開口問道:“你這麽興奮幹什麽?難不成有什麽好事?”
“好事自然是有的。”
“究竟是什麽事讓你高興成這樣?”
他話音剛落,徐明華緩緩從裏屋走來。
“咳咳,還是讓老朽來說吧。”徐明華頓了頓,“嗣業啊,我老了,終究是撐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