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下馮二不再管樓下那幾個捕快,陪著梁叛在幾張賭桌上耍了一會兒,輸給梁叛幾兩銀子的小錢,到了正午時分,兩人便攜手下樓,往三山門方向不遠的一座小酒店而去。
那酒店是個小門臉,間壁是個沽酒的酒肆,兩家原是一棟樓隔出來的。
兩家門外各有簾名,那酒店在大門兩側寫了個“味招雲外三山客,香引蓬萊八洞仙”,酒肆便貼了個“任意批售零沽、發誓一概不賒”。
馮二站在酒店門外,卻不忙進去,而是朝那酒肆裏喊了聲:“金老屁,你家的酒肯不肯賒,肯賒便送兩斤上來。”
酒肆裏冒出個頭發稀疏的腦袋,一疊聲道:“賒,賒,怎麽不賒,不賒是他媽的王八蛋。”
馮二這才笑著把梁叛領進去。
酒店裏的人顯然都認得馮二,連他身後的幾個弟兄也有人伺候,兩個夥計一路將他引到樓上,用屏風隔了僻靜的角落出來。
馮二指著樓梯口牆上的水牌,說道:“梁五哥,你點菜。這裏雖然不是甚麽大酒樓,但是手藝還湊合。”
“這種小館子最舒服。”梁叛笑道,“我跟我那幾個弟兄,也常常在六角井一家小店裏吃,叫老楊店,何時你去,我請你嚐一嚐口味。”
“好,一定。”
梁叛轉頭見那水牌上,果然都是些實在不過的菜名,有鹹魚燒肉、蒸臘肉、炒腰花、子鴨、白切肉、鹵牛肉、鹽水鴨之類的葷菜,素材統歸一個牌子:各色時蔬。
“有甚麽時蔬啊?”梁叛問那夥計。
夥計道:“這個時節,最好的就是水芹、韭菜,瓢兒菜也還好吃。我們家的水芹都是一早從八卦洲送來的,又鮮又嫩,老客要不要嚐嚐?”
這時節也沒甚麽大棚和溫室,蔬菜也就隻能吃當季的,南京這裏冬底春初最好的菜就是水芹,又叫白芹,士子文人們的春宴上又有“剪芹”之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