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們躲在洞邊驚魂未定,又過了十幾秒,洞另一邊的子彈反彈聲戛然而止。
子彈會在某隻晶角石沒接到時打進石頭裏停住,洞內的咀嚼聲也慢慢聽不到了,一切重歸安靜。
鬱岸趴低身體響洞內探視,那些晶角石分食屍體的地方,大片淺水被血液染紅,順流而下,血肉和骨骼完全被分食殆盡,沒留下任何碎屑。洞頂的慘白女人們手臂倒垂,縮回粉晶螺殼中消化腹中的食物,血漿點綴在散發熒光的螺殼表麵,為這駭人的場麵更添一絲妖冶氣息。
他從水裏站起來,渾身都被水浸透了,濕漉漉的衣服貼在身上,短發一綹一綹貼在臉上,喘著氣拉過昭然的手檢查傷勢,幸好子彈隻是從小臂外側擦過,經過緊身防輻射服的阻擋,隻割破了衣料,在皮肉上留下一道燒焦的血痕。
鬱岸低頭含住那塊擦傷,被昭然捏住下巴低訓:“髒不髒,吐掉。小狗一樣。”
可鬱岸的眼神已經完全變了,發呆盯著一處不眨眼睛,麵無表情一動不動。昭然太了解他現在的表現,這個表情意味著他已經氣死了,大腦內置cpu燒壞了。
這種時候他通常不願意說話,昭然要帶他到昏暗安靜的地方,遠離嘈雜人類的地方,身體相擁臉頰相貼,在耳邊哄慰一陣才能把他從自我封閉的世界裏拉出來。
多年來昭然早已習慣用對待小孩子的方式安慰他,也不覺得有何不妥,直到兩人同站在人群中時,才顯出鬱岸多麽不正常,他對人類的恨和嘲弄早已超出了同類的限度,舉止態度也那麽不同。
會不會是被我養壞的。昭然焦躁地向後攏了下遮眼的長發。還記得許多年前陪鬱岸看過一部動畫片,被狼群收養的孩子長大後牙齒變尖,會嚎叫,對著前來解救自己的人類凶猛嘶吼,狼孩最終被人類科學家帶回實驗室訓練成人,終於發現自己與狼的不同,縱然萬般不舍仍離開了養大自己的狼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