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昌祿突然犯病,幸虧秦定邦及時救助,才保了他一條命,否則他家現在上海就隻剩下孤兒寡母了。雖然手裏握的是個肥差,但他才來上海不久,這個職位尚未發揮多少作用,所以家底還是空的。
孟昌祿不是一般的精明。
他犯病那天,秦定邦夫婦幫忙搶救也就罷了。住院第二天,二人又一道去醫院探望他,還是帶著禮物過去的。這次秦定邦又請他到秦家菜的雅間吃飯,而且隻有他二人。
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親近。以秦定邦的身份,絕不會因為簡單的一句“投緣”,就要這麽頻繁地來往。他孟昌祿一把年齡,相貌醜陋還有病,在上海也沒有根基,是什麽能讓他成為秦家三少爺的座上賓?
也就他現在把持的這個職位了。
孟昌祿知道機會來了,他相信在上海灘叱吒風雲的秦家三少爺,肯定不會讓他吃虧。所以,憑著這份自覺和眼力見兒,二人寒暄落座之後,幾口酒下肚,孟昌祿便敞開了聊。
“我這條命是三爺您給的,承蒙三爺抬愛,如果三爺,有什麽能用到我孟某人的地方,您盡管開口。”
“孟兄真是爽快人!我先敬孟兄一杯。”
孟昌祿趕緊端起杯,低低地碰了一下秦定邦的酒杯,二人一飲而盡。
“最近日本人在我們家碼頭查得有點頻繁,”秦定邦終於開始揭開底牌,“雖然我們一直是守法良民,正常做著買賣,但老這麽查來查去,保不齊就會被哪個好事之徒傳出點什麽風言風語,損了秦家的聲譽。以我們秦家,其實真用不著日本人這麽操心……”
孟昌祿一聽就明白了,垂下眼皮,眼珠快速地轉了幾轉,“三爺,這事兒吧,塚本一句話就行了。”
“塚本?”
“塚本信助,海軍部的日本顧問,日本人放在我們海軍部裏看攤子的。”孟昌祿朝緊閉著的屋門看了眼,又挪了挪椅子,“海軍和陸軍不一樣,陸軍占領的地盤大油水多,搞一次清鄉,多少總能劃拉些東西。海軍不行,當年打太平洋戰爭,九成海軍兵力都去了那裏,在咱中國就沒剩什麽像樣的船,動不動還被四爺的海防大隊胖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