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可以,裴澈很希望自己沒有看到餐桌上擺著的向斯微喜歡的草莓慕斯蛋糕隻剩最後一塊,也很希望自己不要操那個多餘的心擔心她沒有吃到。
這樣,他就不會找到她,也不會聽到向斯微那幾句話,他們的戀愛也許就還是甜蜜又舒心。她更喜歡香雪蘭又怎樣,她又不知道那是遊川挑的花;她不告訴她父親他們複合又怎樣,戀愛本來就是兩個人的事情;她不喜歡住去望江公館又怎樣,秋園路確實比東郊更宜居……
這些都不是大問題。他反複告訴過自己的。
可他明明白白地聽到向斯微如何興致盎然地講述自己為什麽和他複合。“盡興”,同樣的詞,他也麵對麵聽她講過的。
可她對他說,是“戀愛”沒有盡興。不當他麵時,就是“戀愛”和“分手”都沒有盡興。
就像從前,當麵說喜歡他,是真的。可更真的是,喜歡他,是因為喜歡過遊川;喜歡他,是退而求其次。
她沒有騙過他,可也沒有說過真話。總是這樣。
她講一半真話,他再自欺欺人地補全另一半,多麽和諧美滿——這樣想想,他們是不是也算天生一對?
那麽這次呢,這一次從頭再來,向斯微打算什麽時候,和他“體麵”地、“盡興”地分手?
裴澈徹底意識到自己和一年前一樣,重蹈覆轍、毫無長進。他真是瘋了,才會一而再再而三走進這場必輸的遊戲裏。
他站定在離她幾步遠的地方,從她破天荒露出一絲驚慌的眼神中,確定自己所想的一切都沒有偏頗。
向斯微似乎打算解釋,可他已經不需要第二個自取其辱後又惡語相向的夜晚。
他平靜地看她一眼,笑了笑,轉身離開。
斯微下意識想追出去,可腳步剛一挪動,又停下了。小叉子戳著碟子裏的蛋糕,久久地沉默著。
“他好像誤會了。不去哄一下?”孟杳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