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安排好學校的事情, 梁孟津登上返回西平市的火車。
他懷裏抱著早上剛烙好的餅,好像連胸口都是滾燙的。
鄉下無閑日,開春後沒閑人, 誰都沒空送他,許淑寧替他上課前還得先到地裏上會工。
當然, 她就是不去, 別人也得去。
在隊裏的學生們都這樣, 上課到一半跑出去追雞攆鴨的是常事,抱著弟弟妹妹哄一邊寫作業的比比皆是。
許淑寧再好的耐性, 連著三天從學校主持一百八十次公道回來後都麵色不佳。
她是宿舍的風向標, 大家自然壓低說話的聲音, 生怕哪裏惹到她。
五月是插秧的季節,隊員們天不亮上工, 日落才得歸。
許淑寧怕大家撐不住,早餐往鍋裏多放一把米, 灶膛裏多丟幾個地瓜。
雖然粥的稀稠程度從肉眼看不出區別,吃到肚子裏還是能多出半分飽腹感的。
許淑寧能做的也不多, 再添把柴蹲在屋簷下洗漱。
刷牙之前, 她喊:“起床啦!”
好大的聲響, 院子裏雞飛鴨跳的, 連豬都在窩裏撞了兩下欄。
郭永年第一個出來,打著哈欠先把豬食煮上。
他噠噠噠地剁著爛菜葉子, 一邊念叨:“多吃多長。”
開春剛抱回來的小豬仔,幾乎是一天一個樣。
陳傳文路過用手比劃著:“今年必須留兩根排骨吃。”
鄉下有禁忌, 當著豬的麵是不說怎麽吃的, 生怕它聽了嚇得長不大。
郭永年雖然不太信這套,但還是小聲提醒:“別找罵。”
饒是陳傳文被罵習慣, 這兩天也覺得應該夾著尾巴做人。
他縮縮脖子不講話,挨著牆根走路。
走得跟做賊似的,許淑寧一看他就有問題:“你又幹嘛了!”
老天爺,真是比竇娥還冤。
陳傳文都想跪下來唱一曲:“我才剛起床!”
他就是說得再鏗鏘有力,許淑寧都是滿心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