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弛在次日拜訪了本地一家國有銀行市分行的行長。對方姓餘,是張民輝的大學同窗,據說二人還有睡上下鋪的交情。在他古色古香、低調奢華的辦公室裏,他回憶自己最後一次見張民輝的情景,顯然他對張民輝老婆的印象比張民輝本人更深,“那是你爸媽結婚的時候,還沒有你呢。你媽年輕時可是公認的美女。”
張民輝病逝的消息在本地也不是新聞了,餘行長仍頗顯唏噓,不過做這種位置的人不會沉溺於任何一種情緒,悲歡都隻在短短一瞬間,非常有度。他提起了張民輝公司的事,“其實情況我也從側麵了解到了一些。其實公司之前經營得還可以,信譽也不錯,雖然成立時間短點,開發經驗不算豐富。隻說你爸爸去世,公司就垮了,也不應該,可能還是合作銀行和供貨商們對你媽媽的能力有質疑。如果能在這方麵打消他們的疑慮,後麵就能慢慢撐過去。對了,你媽還那麽漂亮嗎?”餘行長打個哈哈,拿出一根煙。
彭瑜外貌大概還算得上風韻猶存,但她毛躁魯莽的脾氣在公司裏並不怎麽得人心。張弛在這點上很明智,說彭瑜除了董事會,並沒有在公司擔任任何職務,原來的業務負責人都還在。
“公司就像一艘船,沒有掌舵人是不行的,而且這個掌舵人得有一定的毅力和韌性。”老餘搖頭,“不然浪頭一來,船翻了!尤其對房地產這個行業,銀行看的是什麽?不就是看開發者的實力和能力嘛。”有業務員把沏好的茶送進來,說是限量版的滇紅,“你懂喝茶嗎?你年紀不大,哪個學校畢業的?”聽說了張弛學校的名字,老餘又讚:“哦,好學校,重本嘛。聽說你學校不少在國安體係的?”老餘靠在紅木椅背上,“我有個侄子,也是咱市警校的,今年畢業,正找工作呢,給他安排到市局,他還不肯,想要去大城市,嗐。”張弛猶豫了一下,說:“我問問以前的老師和同學,看有沒有關係。”老餘是何等樣的人精,一看張弛的表情,便知不會有什麽成效,他也不說破,隻是熱情地問他,“覺得這茶怎麽樣?”在茶的話題上逗留了不過一瞬,老餘便坦率地說:“你找我,是找錯人啦。國有銀行流程是很嚴格的,你們這個項目肯定過不了授信調查,想都不要想。”他還算真誠,提點了張弛幾句,“幾千萬貸款,並不是個大數目。還是去找小一點的商業銀行,他們查得不嚴,膽子也大,底下業務員旁門左道的手段多得很,隻要好處給夠。有那麽幾家可能對這項目感興趣,我給你個聯係方式。”末了又叮嚀張弛,“你去了就找這人,別找他們領導。光知道銀行不行,關鍵是得找對人,不然你根本就是在抓瞎,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