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弛拎著塑料袋回來,見竇方的表情變得愁眉苦臉。她把手伸出來,“你看。”手背上赫然是幾道淺淺的血痕。“那輛車底下有貓,我想摸一摸,被它抓了一下,然後它就跑了。”她還不死心,左右轉動腦袋,嘴裏叫著“咪咪”。
張弛借著路燈的光端詳了一會她的手,說:“得去打針。”竇方啊一聲,她最怕打針,想到那冰冷鋒利的針頭就毛骨悚然,“都沒怎麽流血,不用了吧?”張弛用一種無奈且無語的表情瞥了她一眼,“這附近都是野貓野狗,沒打過疫苗的,小心有狂犬病。”
“狂犬病,那是犬吧,跟貓有關係嗎?”竇方不大情願,被張弛拽著手腕拉上了車。到了醫院急診室,繳費後等了一會,有個戴口罩、穿白大褂的男青年,晃著肩膀走進來,往竇方手上一瞟,就開始消毒,配藥,還帶點批判的語氣,仿佛她是個腦子有問題的傻逼,“你沒事抓野貓幹嘛?”竇方骨子裏對學霸都有點敬畏之心。她沒吭聲,瞄一眼站在身旁的張弛,心想:這是你失散多年的兄弟嗎?瞧這如出一轍的語氣。結果這家夥隻是看似鎮定,一針見血,給竇方疼得齜牙咧嘴,“你是實習生吧?”對方斬釘截鐵,“不是。”打完針,他告訴竇方,還有三針,隔一周再來打第二針。
竇方的臉拉得更長了,“隻打一針不行嗎?”
白大褂說:“回去觀察一下那隻罪魁禍貓,要是這段時間它還活蹦亂跳,精神正常,那你被傳染狂犬病的概率還是比較低的,不怕死的話可以不打。”他直起腰看了看牆上的掛鍾,“在外麵注射室待一會,觀察十五分鍾。最近飲食要清淡,不要做劇烈運動。”
兩人來到注射室。深夜時的注射室很安靜,地上還殘留著零食袋子、煙蒂,竇方在自己的椅子腿下麵發現了一個巴掌長的奧特曼玩具,她想:果然,幸福的人都是相似的,不幸的人則各有各的不幸。今晚不知哪家的小崽子要鬼哭狼嚎,哀悼被他遺失的光之英雄。之後又一對夫妻進來,男的掛著吊瓶,兩個人都手臉黧黑,帶著濃重的口音。發現注射室裏沒有床,兩人商量了一下,好像說怕耽誤明天幹農活,便轉身走了。竇方扒著窗縫張望了一會,看見兩夫妻推出一輛電瓶車,男的騎車,女的在後麵高舉吊瓶,一顛一簸地開出了醫院。其穩如老狗的操作讓竇方不服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