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旺新的死讓所有相關人表麵上都亂了陣腳, 但真正傷心欲絕的隻有他的至親,其餘人隻是等著看遺產如何分而已。
他的老婆是舍不得這一輩子攜手的伴侶,錢文東失去了為他遮風擋雨的偉岸父親, 至於錢文佳, 她心裏百味雜陳,有不舍也有憤恨。
想到父親臨終的那幾天把儲臣這個外人交代後事, 都沒有跟自己的親生女兒多說一句話。
他對自己, 好像真的沒有父愛。
她冷靜聯係殯儀館,操辦悼念會,一滴眼淚都沒有流。母親上前就甩了她一巴掌,嗓音尖銳地問:“你為什麽不哭?”
這是一個很詭異的問題,不止提問者不知道自己想要得到什麽答案,被提問者也不知道怎麽回答,錢文佳思索了幾秒,回答母親:“爸爸遲早會走, 這是我最後一次容忍你的無理取鬧, 再借機撒潑,我就不客氣了。”
錢文佳的眼裏, 有一股陰森的狠厲,是母親從未見到過的。
摒除性別這一點,其實錢旺新和妻子都很清楚,女兒的性格和膽量更適合接公司的班, 但他們就是不想把事業交到她手裏。
她叛逆,張揚,不順從父母。從某種程度上來說, 她的不順從讓父母更加厭惡。
錢文佳說:“這是我為爸爸做的最後一件事,也算報答他這些年對我的付出, 今後你不想看見我,咱們就老死不相往來。”
母女倆很快被親戚拉開,二嬸在一旁勸慰著錢文佳:“好了好了,你媽年紀大了,你不要跟她計較。佳佳,你爸死了當家做主的就是你呀,大人有大量。”
錢文佳捏著手機,垂眸看著二嬸,驀地眯了下。她再次想起十天前,錢文東說起小時候,姐弟倆在二嬸家吃飯,總是把雞腿讓給他吃。
可是錢文佳明明記得,那兩年裏二嬸對她的態度極差,總是叫她大冬天用井水手洗衣服,她的手指頭上全是凍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