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期總是一閃而過,章若卿這幾天在姨媽家呆著,生活作息竟比上班時還規律,沒有工作和繁雜的人際交往,她覺得渾身輕鬆了不少,最主要的是方子聿仿佛人間蒸發了一般,沒再來找過她。
臨走前,姨媽給她裝了好些自家做的臘腸臘肉和熏魚,一袋子一袋子分裝好密封好,叮囑她哪些是送同事的哪些是自家吃的,最重要的是帶給章淑嘉的那一袋,裏頭有姨媽自己曬的蘿卜幹。
“你媽從小就愛吃這個,你一定記得別搞混了。”
“您別拿這麽多了,給嫣然姐也寄一些。”
“沒事,還有多的,嫣然現在不愛吃這些,帶回去讓你媽洗好凍在冰箱裏,吃完了給我說我再做些,千萬要記得啊。”
“我知道,姨媽你放心我不會忘記的。”
章若卿當然知道姨媽的意思,親母女哪有隔夜仇,讓她拿回家裏母女兩吃頓飯,這結就解開了。
可是,這次不一樣,姨媽哪裏知道這個結已經纏在她在心裏很多年了。
她記得很清楚,那一年是高一的暑假。她忘了一份重要的暑假作業在家,怕被章淑嘉知道又免不了一頓罵,特意算清楚時間,趕在她值班的日子,搭一位大伯的順風車從姨媽家回到城裏。就在她掏出鑰匙準備打開家門的時候,聽見樓下傳來章淑嘉的聲音,她嚇得趕緊往樓上跑,躲在樓梯縫隙中往下看。
章淑嘉被一個男人半抱著走上樓梯,停在自家大門前。那男人高高瘦瘦,穿一身熨燙妥帖的襯衫,衣擺紮進皮帶,理著小陸軍頭,黑發間夾雜零星的白發,章若卿一眼就認出來這男人是岑校長。
他背著章淑嘉的包,從包裏拿出一大串鑰匙也沒問是那一串鑰匙中的哪一把,駕輕就熟開了家裏的門,然後攙著章淑嘉進了家門,門在他們身後輕輕闔上。
躲在樓上的章若卿呆了片刻,剛才緊張到快忘記呼吸而現在是心跳加速快要呼吸不暢ʟᴇx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