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薔向來能忍, 她自知態度不對,隨手抽了張紙巾,把自己臉上淚痕擦幹, 緩了又緩,紅意漸消,才對上任鄒行不斷從後視鏡投來的目光:“有情人?”
哭過的跡象哪兒那麽容易消退, 不過配上她四平八穩的氣場, 讓人很容易產生方才不過是她眼睛進了東西的錯覺。
任鄒行又慢慢踩停刹車。
“別總試探我。”卿薔給他下了最後通牒。
“有情人終成眷屬,那有恨人呢?”她反問, 不給任鄒行開口的機會, 又接著說。
“有恨人會陷在周而複始的折磨裏。因為初見便帶有渾濁不堪的目的,那些算計、陰謀摻雜其中, 再難澄澈。愛在恨麵前不堪一擊, 一滴墨水就能將白布暈成漆黑, 而白顏料呢?即使未加稀釋, 也頂多將那墨變成一瞬的灰池。”
“你不是清楚我與江二的初識嗎?”卿薔嘲弄笑著, 降下車窗,挽鬆的頭發掠出幾縷,“什麽樣的開始, 就會有什麽樣的結束, 若不是我機關算盡百般接近,哪兒會有今天這情仇難分的場麵。你以為的江今赴的愛,不過是他中了圈套, 一步錯、步步錯。”
任鄒行神情一頓:“隻是這樣嗎?”
“卿姐......我不知道山上有什麽, 但看你的樣子, 我猜你是有觸動的, 你再好好想想——”他有些頹廢, 也不知是為誰,“你再好好想想,那廟宇高堂,其內之物,就隻是你口中的‘一步錯、步步錯’嗎?”
卿薔垂眸片刻,問了個不相幹的問題:“你就這麽愛當說客?”
“或許吧,”任鄒行勉強笑笑,“我跟二哥認識太早,他那副沒活氣的模樣我是真看不下去了,卿姐,你沒瞧出來?他身邊的人也包括我在內,都拿他當祖宗供著。”
卿薔半晌沒回話,再抬眼,答了他上個問題:“隻會是。”
江今赴對她,隻會是一步錯、步步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