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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喃沒回答, 手撐著沙發坐起來。
李衡伸手從茶幾上把手機拿過來,無意看到,屏幕上顯示的來電人是許喃的媽媽, 楚越。
許喃把掛在肩膀處搖搖欲墜的襯衣往上攏了攏,接過李衡遞來的手機, 沒立馬接, 而是從沙發上起身, 卻沒有成功走開。
來電因為長時間不接自動掛斷, 房間裏恢複寧靜。
許喃垂眼盯著李衡仍拽著她沒鬆開的手,鼻腔泛著酸意, 說:“我去臥室回電話。”
沒等到想要的答案, 李衡大概知道了結果, 緩慢地鬆了手,眸色深沉,嗓音微啞:“去吧。”
許喃繃著臉色往臥室方向走,看似冷靜如常的背影,實則內心滿是落荒而逃的怯弱和慌亂。
直到臥室門緩緩合住, 許喃靠在冰冷堅硬的門板上, 身體終於失去支撐,重重地滑下去。
她蹲在地板上, 捂著臉, 翻來覆去地想李衡剛剛的話——“再選我一次吧”。
還敢嗎?
生同衾,死同棺, 不論健康疾病、貧窮富有,白頭偕老, 不離不棄。
她不敢。
她怕自己哪天一轉身, 李衡又不見了。
手機屏幕再次閃爍, 還是楚越的來電。許喃深呼吸著,調整情緒,拇指劃過屏幕,接通:“媽,我剛剛在收拾東西……嗯,遲宴一下飛機就送過來了,我都收拾好了……都挺好的,沒加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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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間隔音算不上好。
李衡坐在沙發上,耳畔是許喃講電話的聲音,手肘墊在膝蓋上,上半身前傾,兩手卡在眉骨上,合眼反思。
是他太急躁了。
他可以接受任何落在自己身上的疼痛、苦難,有承擔一切責任的勇氣,卻看不得許喃受哪怕丁點兒傷害。他越了解許喃的人生,越感到無力,更何況,造成這個後果的一半原因,是他自己。
許喃結束通話從臥室出來時,李衡在沙發區收拾摔在地毯上散開的醫藥箱。收拾好,他走到影視櫃旁,指著某一個收納格,問:“原本是放在這裏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