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的陽光是垂直而下的, 樹影婆娑,枝繁葉茂間漏下的光影,編織出了一條斑駁璀璨的地毯, 夏蟬高亢地奏響樂章, 蝴蝶和蜻蜓自由飛旋在這熱烈滾燙的季節。
方嶽的手勁從輕到重, 心髒隨著這股他自己施出的壓力,重重地跳了一下,又跳了一下,節奏鏗鏗鏘鏘,聲音遠比擂鼓嘹亮, 熱浪從他的手心席卷至他整條手臂。
他抓緊著陳兮,將她往上拉了一步,前方山路依舊狹窄陡峭,兩邊雜草叢生, 豔麗的昆蟲從他視野中一躍而飛。
這一下已經拉完,方嶽沒有回頭, 他放鬆著手臂肌肉, 連帶著鬆了一下手勁。隻是鬆了點勁, 他的手仍舊包裹著陳兮的四根手指, 方嶽等了等, 那四根手指沒有自己離開, 前方道路還很長, 她還需要他拉著,方嶽默不作聲地重新收緊力道。
陳兮這段時間吃胖到了一百斤,一百斤是什麽概念?
之前她在網上幫家裏買大米, 二十斤一袋的大米, 她總共買了五袋, 快遞把大米放在小區監控室,那天家裏就她一個人,刷題刷得她頭暈眼花,肩頸酸痛,她想著正好鍛煉,就跑去監控室自己搬大米。本來打算一趟搬兩袋,提起米袋後她才發現她高估了自己的力氣,拎著兩袋米,她沒能走出監控室,後來她很有自知之明地隻拎了一袋大米回去,就這樣,到家後她手臂還一陣疲痛。
當天傍晚,剩下的四袋八十斤大米是方嶽搬回來的,方嶽進門後把米擱在地上,臉不紅氣不喘,陳兮知道他力氣大,現在她被方嶽拉了一把,她有種自己雙腳都騰空的錯覺,身體仿佛沒有絲毫重量,十分輕盈地就上去了一步。
方老板一路都牽著方奶奶,兩位長輩健步如飛,此刻視野盡頭已經不見他們的蹤影,除了蟲鳴鳥叫,四下一片寂靜。
往年六月上旬沒這麽熱,今年是個高溫天,黃梅雨下得斷斷續續,根本降不了幾分溫度,酷暑讓山風也變得溫吞吞的,吹在人身上,反而有幾分煽風點火的燥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