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泛愛主義
我和馮晚並排坐在政教科科長老譚的辦公室裏,老譚問我們,認識到錯了嗎?
馮晚為自己辯解道,科長,我回答對了,潤之錯了,你說這“poem”吧,就是詩詞的意思!我聽連馮晚都認為我錯了,於是,就向老譚坦然承認錯誤,我錯了科長,我悔不該當初,我深刻反省。
老譚看我認識錯誤挺深刻,對我點點頭說,好,能認識到錯誤就好,作為老師也不容易,就說你們的英語老師吧,一大把年紀了,哪能經得起你們這樣折騰,一口氣背過去也指不定,以後小心點,不想聽課就睡覺,看書也行,別搗亂就好,記住了嗎?我點點頭回答老譚說,記住了科長!然後老譚又問馮晚,你呢,記住了嗎?馮晚也連忙點頭說,記住了科長。
那一刻,我對馮晚很是崇拜,剛走出老譚辦公室的門,我就虔誠地對馮晚說,你連poem都知道怎麽解釋,學問可真大!馮晚一點兒都不謙虛,這不是小菜一碟嘛,你就是咱們班的talent poet,記住了嗎?我習慣性地回答馮晚說,記住了科長。後來我回去查了半天英漢詞典,才知道稱呼我的時候不能用talent poet,至多用poetaster而已。
我曾經給班裏那個名叫潘蕾的女生寫過一首詩,隻一天的時間,就被學校二分之一以上的女生和三分之一以上的男生傳抄一篇,這充分證明我就是個真正的talent poet。但我後來的表現卻很令人失望,我一直懷疑自我停止給潘蕾寫詩之後,我的作詩天賦就在慢慢地消失,以至於我與潘蕾之間所發生過的一些重要事件的細節都已被我忘記,所以我現在一直認為,我與潘蕾之間什麽也沒有發生過,甚至,我是不是真的曾經認識過一個名叫潘蕾的女孩都值得懷疑。
我一直堅信,我上高中二年級的時候是一個荒唐的年代,或者說在那個特定的環境下,人們所做的一些事都有些不可思議。想想啊,在現代文明世界裏的一個陰暗的角落,貧瘠、荒涼、落後、閉塞,就像在一個荒無人煙的原始森林裏修一圈長長的圍牆,然後把一群男女老少用鞭子驅趕到裏麵,讓他們終日在裏麵吃飯、睡覺、偷情、打架鬥毆甚至相互踐踏,這些與我們學校隻有一點區別,那就是:我們是自願跑到那個淒涼的學校院子裏,而他們是被人拿著鞭子趕進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