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誌皋聞言身子猛地一晃,險些跪不穩當。
五……五十萬兩?
五十萬兩什麽概念!
去年巡視漕運時,整個南直隸半年的稅銀也不過這個數目。
自己暗中參股的絲綢行,辛苦經營十年也不過攢下萬兩家底。
還有那九邊軍餉尚欠四十七萬兩。
太子這一場拍賣,竟能填平九邊虧空?!
這……這絕無可能!
“啟稟陛下!”
王錫爵重重叩首:
“市舶司去歲全年關稅不過二十八萬兩,太子殿下半日所得竟超倍餘,臣...臣恐其中另有蹊蹺!”
趙誌皋聽了這話強自鎮定,深吸一口氣,固執高聲:
“陛下!太子乃國之儲君,當以聖賢之道修身,以仁義治國!如今卻親自下場與商賈爭利,此乃敗壞禮法、有損天家威儀之舉啊!”
王錫爵立刻附和,語氣激烈:
“陛下明鑒!太子此舉,實乃與民爭利!商賈雖賤,卻是朝廷稅賦之源。如今太子以儲君之尊,親自操持買賣,天下商賈豈不寒心?長此以往,民間商貿必受打壓,朝廷稅源亦將受損!”
羅大紘見二人如此,也咬牙跟上,言辭愈發尖銳:
“陛下!太子此舉,非但與民爭利,更是違背祖製!我朝太祖曾言,天子當垂拱而治,豈可自降身份,與商賈同列?太子今日能拍賣珍寶,明日是否還要親自開店販貨?此風一開,國體何存?!”
三人越說越激動,全然沒聽見剛才報出的五十萬兩白銀,隻顧著抓住“與民爭利”四個字不放。
陳矩垂手侍立在鎏金蟠龍柱旁,嘴角噙著一絲陰冷的笑意。
好,好得很……
最好把太子說得十惡不赦,把'與民爭利'的罪名釘死了!
看著王錫爵還在喋喋不休地念叨祖製,陳矩險些嗤笑出聲。
餘光瞥見萬曆帝摩挲翡翠扳指的動作,伺候了皇帝幾十年的陳矩哪能不明白那是聖心不悅的征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