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將軍死了!”
“赤狼將軍被殺了!”
主將陣亡,如同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看著那如同殺神般站在屍體堆裏的顧文清,看著周圍熊熊燃燒的火牆和遍地哀嚎的同伴,殘存的蠻兵心理防線徹底崩潰了。
“撤!”
“快跑啊!”
不知是誰第一個帶頭,剩下的蠻兵如同退潮般,丟盔棄甲,哭爹喊娘地朝著來路潰逃,隻恨爹娘少生了兩條腿。
穀內,隻剩下劫後餘生的疲憊和濃重的血腥味。
顧文清拄著一杆不知從哪撿來的長矛,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鮮血順著手臂不斷滴落,剛才擲出橫刀的反震,讓他的手臂現在還在發麻。
他看著蠻軍狼狽逃竄的背影,又環視四周。
活下來的人,不足五十。
幾乎人人帶傷,不少人已經脫力地癱坐在地上,臉上混合著血汙、汗水和淚水,卻都用一種異樣的眼神看著他。
馮子厚一瘸一拐地走過來,這個在死人堆裏爬出來的漢子,此刻眼圈通紅,聲音帶著哽咽。
“百戶大人……俺們……俺們贏了……”
顧文清扯了扯幹裂的嘴唇,想笑一下,卻隻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表情。
“嗯,贏了。”
“先……打掃戰場,救治傷員吧。”
……
天邊剛泛起魚肚白,峽穀裏的血腥味兒卻濃得化不開,混著燒焦的嗆人氣息,鑽進鼻孔裏。
仗打完了,活兒才剛開始。
活下來的兵卒拖著灌了鉛似的腿腳,在死人堆裏挪動,臉上沒什麽表情,隻有麻木。
搬屍體,撿還能用的破爛兵器,把陷馬坑裏那些碎肉爛骨頭給埋了。
偶爾有人抬頭,望向營門口那個還站著的影子,空洞的身體裏才像是被重新灌了點兒什麽。
顧文清就站在那兒,身上的血都幹成了硬殼,臉色白得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