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正院的路,似乎比往常更長一些。
青石板路麵覆蓋著薄薄一層新雪,邊緣處殘留著昨夜積雪被清掃過的痕跡,顯得有些淩亂。
寒風卷過空曠的庭院,發出嗚咽般的低鳴,刮在臉上,像是有細小的冰針在刺。
周圍異常安靜,連平日裏偶爾能聽見的仆婦低語聲都消失了。
隻有蘇傾歡踩在薄雪上發出的輕微“咯吱”聲,在這片死寂中被無限放大,仿佛每一步都踏在緊繃的鼓麵上。
她能感覺到暗處投來的目光,帶著窺探,帶著畏懼,或許還有幾分幸災樂禍。
這些目光像無形的蛛網,試圖纏繞住她,拖慢她的腳步。
蘇傾歡挺直了背脊,下頜微揚,目光平視前方。
那身半舊的襖裙並不足以完全抵禦嚴寒,涼意順著領口袖管往裏鑽。
但她心頭燃燒的那簇名為求生的火焰,卻讓她感覺不到太多的冷。
她想起了墨塵淵那雙毫無溫度的眼睛,想起了那句輕飄飄的“有趣”。
一股冷冽的戰栗順著脊椎爬升,卻並非完全因為恐懼。
還有一種被輕視後、絕境中滋生出的執拗與瘋狂。
正院的朱漆大門敞開著,像一張沉默的巨口,等待著獵物自投羅網。
門口侍立的婆子看到蘇傾歡,眼神閃爍了一下,垂下頭,並未像往常那般敷衍行禮,隻是默默讓開了道路。
這種反常的恭敬,比嗬斥更讓人心生警惕。
踏入正院的門檻,一股混合著名貴熏香與陳舊氣息的暖意撲麵而來。
但這暖意並未帶來任何舒適感,反而像溫水煮青蛙般,帶著令人窒息的壓抑。
廳堂內光線充足,擺設考究,紫檀木的桌椅泛著沉潤的光澤,博古架上陳列著瓷器玉件,無一不彰顯著侯府嫡係的體麵與富貴。
然而,這份體麵之下,卻彌漫著一股無形的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