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前進城時百姓簞食壺漿的盛景猶在眼前,可此刻深入街巷,所見卻盡是緊閉的門窗與空****的糧倉。
他望向城牆上新刷的朱漆,忽然扯開牆角一塊剝落的牆皮,底下赫然是幹涸的血跡。
“這血腥味不對。”他將碎磚遞給趙嚴,後者嗅了嗅便變了臉色。
兩人拐進一處廢棄的馬廄,二十餘具屍體橫七豎八倒在幹草堆裏,皆是脖頸處一道整齊的劍傷,正是王雄慣用的殺人手法。
趙嚴想起三年前在京城目睹的那場慘劇,王雄帶兵屠盡整個流民村落,將婦孺的頭顱串在旗杆上。“
“此人手段狠辣,斷不會轉性做什麽父母官。”
趙嚴蹲下身,從屍體懷裏掏出半張泛黃的告示,“戍邊令”三個大字映入眼簾:“難怪城裏隻見青壯,原來都被強征去當炮灰了。”
薑頌安緊握謝池梧的手,兩人相看一眼,知曉對方心意。
六月後,朔風夾雜細雪掠過北境城頭,薑頌安將一碗熱粥遞給蜷縮在草垛旁的老嫗。
新搭的粥棚下,夾雜孩童的啼哭聲,蒸騰的熱氣在冷空氣中凝成白霧。
她發間的銀簪早已換成布條束發,素色裙擺沾著灶灰,卻仍笑著安撫啼哭的嬰孩:“莫怕,喝完這碗粥,身子就暖和了。”
謝池梧的義診堂內藥香四溢。
他挽起袖口為老漢查看潰爛的傷口,指尖銀針翻飛。
“謝大夫,城西李娘子的高熱退了!”
藥童的歡呼傳來,他抬頭望向窗外,隻見薑頌安正帶著流民搬運新到的糧食。
不過旬月,粥棚擴建到三條長街,義診堂前的藥碾聲從早響到晚。
百姓們自發編了歌謠傳唱:“薑姑娘,施熱湯,謝王爺,醫死傷。北境有雙仙,寒夜也生光。”
薑頌安推開房門,驚見門前擺滿了曬幹的草藥、新磨的玉米麵,還有稚童用枯枝畫的歪扭畫像,畫中一男一女並肩而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