棲月的腳傷是早好的,脖頸處的傷口卻有些深,又多養了幾日。
隻是她難得過這般養尊處優的日子,加之年紀尚輕,恢複也快,到長公主府賀壽這日,脖頸處隻剩一處新長出的粉紅嫩肉。
鬆青要替她遮蓋,棲月卻不以為意。
美人大抵如此。
從不需過於修飾。
她此刻妝容素淨,行至廳堂,仍是黛眉綠鬢,瑰姿花顏,般般入畫,引人矚目。
王夫人不巧染了風寒,今日賀壽,棲月是與二房和三房的女眷同來。
長公主是陛下胞姐,端坐上首,已有了年歲。然精神矍鑠,一雙利眼目光如炬,不似錦繡堆就的富貴溫厚,倒有一股威武氣魄。
當年起事,為援陛下,長公主也曾親率一支娘子軍對敵。
巾幗不讓須眉。
棲月生平最敬重的便是這般女子,萬般主意隨心,手段剛強,自己便是巍峨高山,立於天地。
可惜她是菟絲花,生來便是依附他人,沒有長公主的本事。
是以磕頭時格外真心。
“你就是行簡媳婦?且走近些,叫我瞧瞧。”
棲月依言走近。
長公主從上到下將她打量一遍,目光審視又淩厲,卻不叫人覺得冒犯。大約是棲月心中崇拜她的緣故,便覺得長公主如何都是好的。
“長得是好,隻是這身子骨看起來太柔弱了些。行簡十六歲成名,對戰臧廣殺進敵營三進三出,怎麽竟喜歡這樣一個美嬌娘?”
這話她說得普通,可落在滿廳珠翠綾羅裏,聽的卻是另一個音。
看吧——
長得好又怎樣?
還不是不得貴人喜歡。
放眼整個大啟,長公主都地位斐然,她若不喜,那整個貴婦人圈層,便都不會喜了。
也是,一個小小庶女,如何能入天家公主的眼?
一群人彼此交換著眼神,暗自揚眉,尤其是崔綰,垂下的眼瞼裏滿是暢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