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年前的那個冬日,是鄧利民這輩子都掙脫不掉的噩夢,像一道猙獰的傷疤,深深刻在他靈魂深處,每逢回想,便是蝕骨之痛。
那一天,寒風凜冽,刀子般割著行人的臉。
大片大片的雪花從鉛灰色的天空墜落,將世界捂得嚴嚴實實,到處都是死寂的白。
醫院裏慘白的走廊上,消毒水味刺鼻,鄧利民像隻困獸,來來回回地踱步,皮鞋重重砸在地麵,“噠噠”的聲響在空曠長廊裏撞出回音,一下又一下,撞在他繃到極致的神經上。
鄧利民心煩意亂,他的手指下意識地在衣兜裏摸索,渴望觸碰到那盒能帶來片刻慰藉的香煙,尼古丁的**此刻如同救命稻草。
可這裏是醫院,四周彌漫著消毒水刺鼻的味道,牆壁上“禁止吸煙”的標識異常刺眼,這冰冷的環境與嚴苛的規定,將他這微小的渴望徹底碾碎,讓他在煎熬中愈發無助。
他的眼睛一刻不離手術室那扇緊閉的門,手心裏全是黏膩的汗,手指不自覺地揪著衣角,把衣角擰出一道道褶皺。
不知過去了多久,仿佛一個世紀那般漫長,手術室的門“吱呀”一聲,緩緩晃動。
醫生率先邁出步子,腳步沉重,臉上的神情凝重得如同壓著一塊巨石。
鄧利民見狀,像發了瘋似的衝上前,雙手猛地攥住醫生的胳膊,聲音顫抖,帶著哭腔,幾乎是嘶吼出來:
“醫生,我女兒怎麽樣了?她到底怎麽樣?你快告訴我,她沒事的對不對?”
他的眼睛瞪得滾圓,布滿血絲,死死盯著醫生,不放過對方臉上任何一絲表情。
醫生微微別過頭,輕歎了口氣,緩緩摘下口罩,眼中滿是不忍與無奈,聲音低沉又帶著幾分憐憫:
“鄧先生,您的女兒患了一種極為罕見的怪病,以當下的醫學水平,我們實在是束手無策,她……恐怕很難活過二十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