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前煙香嫋嫋,皇帝撚著佛珠,半倚在香案前。
薄薄的霧氣裏,依稀能看見她漆黑如雲的發,看見她微抿著唇,嬌嗔明媚。
“三郎,我們的皇兒還好嗎?”
皇帝飲了一杯,麵上有些失神,“鶯娘,是我對不住你,皇兒他……”
佛前一聲長歎後,死寂無聲。
看到謝令儀出來,明月有些驚愕,“您不留下?”
憑蕭衍的心氣,隻怕並不想被人看到他病弱的模樣,謝令儀搖頭,“不必告訴殿下,我曾來過。”
明月糾結片刻,單膝點地,用近乎哀求的口吻勸道,“殿下他……找了您很久,念了您很久,您能不能……多陪陪他。”
謝令儀下意識地攥緊腰間的玉佩。
精心雕琢的細紋硌地手心生疼,謝令儀定定看了他半刻,嘴角扯起一個譏誚的弧度,“不知殿下究竟是念著人,還是念著這玉佩?”
是不是,不管是誰拿了玉佩,蕭衍都能對她死心塌地,情深似海?
可她隻是個冒牌貨,不是蕭衍的心上人。
明月猛地抬起頭,似乎無法理解謝令儀竟然會這樣想。
“本宮先回了。”
冬畫最是體貼,眼下見謝令儀又想左了,也不勸,隻是撿了別的話來逗趣兒,“裴照傳話說事情都辦妥了,這幾日,帝都可是有極大的熱鬧可以瞧了。”
謝令儀壓下莫名的憤慨,隨口附和道,“且看他的本事了。”
事實證明,裴照確實很有本事。
春闈泄密的秘聞不脛而走,很快就傳地沸沸揚揚,迫於輿論,禮部不得不張榜辟謠。
不辟還好,這一辟謠,落在有心人眼裏,簡直就是不打自招,此地無銀三百兩。
茶樓酒肆瘋傳了好幾日,中途大理寺還出手抓了幾個考生,罪名是妖言惑眾,擾亂科考。
流言愈演愈烈,直到放榜那日,帝都險些被大江南北的考生掀翻了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