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方才真是自己想多了?
她便道,“既然國師說能解決,那我便也不多問了。”
滄溟望著她忽然輕快起來的眉眼,那些壓在心頭的重擔仿佛忽然輕了許多。
真希望她可以一直這樣陪在自己身邊。
他想。
那些纏繞心頭的朝局紛爭,那些暗藏鋒芒的帝王猜忌,他自會去解決,又何須讓眼前的女子平添煩憂?
他忽然覺得,這顛簸的馬車竟比國師府的雕花木床更讓人安心。
至少,在這方寸之地,在她麵前,他能真真切切地感受到,自己是一個活生生的人,並非隻是棋盤上的棋子。
宮燈在暮色中次第亮起,國師府朱漆大門緩緩閉合,隔絕了市井的喧囂。
滄溟踏入府邸,他抬手招來候在廊下的管事嬤嬤,指尖隨意一引:“這是方嬤嬤,在府中侍奉多年,行事妥帖。
往後你在國師府的時日,一應吃穿用度,都由她照料。若有任何需求,盡管吩咐。”
方嬤嬤身著深褐色斜襟長衫,滿頭銀絲在腦後挽成一個整齊的發髻。
聞言,她立刻趨步上前,雙手交疊在身前,恭敬行禮,額頭上的皺紋隨著動作堆疊起來,“老奴定當盡心盡力,不敢有絲毫懈怠。”
滄溟轉而麵向薑冉,神色間少了幾分在馬車裏的柔和,多了幾分朝堂之上的幹練,“這位是西域聖女。
此番遠來赤烏,意在促成兩國和談,往後三個月便暫住國師府。
方嬤嬤,你務必安排周到,不能有任何差池。”
方嬤嬤連連點頭,腰彎得更低了,“請主子放心,老奴定不負所托。”
她抬眼打量薑冉,見她身著玄色西域紗裙,發間銀飾隨著動作叮咚作響,眼底閃過一絲驚豔。
這玄色本是極難駕馭的顏色,厚重如暗夜,稍不留神便會顯得老氣橫秋。
因而帝都的貴女們都偏愛明媚鮮妍的色彩,便是深衣也多選用靛藍、月白之類,偏這位西域聖女卻獨獨選了玄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