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南從不知道,葡萄還會開花。
跟著阿力木江走進葡萄園,熱風從藤葉間吹過,揚起星星點點的嫩黃。她伸出手,接住了幾星,立刻驚歎於花序與花苞是這樣的嬌小、纖細又精致無比。
抬起頭,更多的小花一簇簇藏在葡萄葉底,風一吹便如金粉般從青梗上飄落。
“花落得這麽厲害?卷須也不精神。”薑南眼中的美景,卻讓葡萄專家皺起了眉。
程成就近抓住一棵葡萄樹,從枝條和葉片檢查起來。阿力木江在旁邊苦惱地說明:“前兩周就開始落花,我想,啊一定是因為天氣太熱了,太幹了。澆了很多水,現在越落越厲害。”
他指指跟在身後的幾位維族老鄉:“我叔叔,我兄弟,他們的葡萄花也在落。”
一個維族大爺神色激動,用維語嚷嚷起來。他把雙手舉在胸前,布滿老繭的掌心托著來不及幹枯的花穗。
苦阿力木江翻譯說:“我叔叔說,我家祖祖輩輩種葡萄,從沒像今年這樣,花一開就落。是不是新品種不好?”
另一個維族青年也說:“這幾年我們都是按照發的手冊種葡萄,授粉沒有問題,肥料比例沒有問題,枝條修剪,通風和透光都不可能有問題。”
看著他們苦惱焦灼的模樣,薑南才後知後覺意識到:一朵葡萄花,對應的是一顆葡萄。眼前這場浪漫的花雨,對種葡萄為生的農民來說卻是不折不扣的浩劫。
“也不像是病蟲害。”程成濃眉緊皺,從這棵葡萄樹查到那棵,看起來比這些農民更苦惱。
突然,他撥開濃密的綠蔭,伸手揪下一片葉子。
“是醬油葉。”老專家用手指抹著微微卷曲的葉片邊緣,讓大家注意那裏的淺淺一層褐色。
“啊,又出現了。”阿力木江皺眉,“前些日子有壞掉的葉子,我們按手冊上教的上了藥,治不好的都剪掉了,燒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