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南被風吹得眼睛疼,太陽穴也疼,聽見這話就不舒服:“路上拍照這事,是搭夥的時候你同意了的。”
“我那不叫同意,叫沒奈何。”
“一路上你也沒說不讓我拍。”
“我哪裏敢講話?你可是司機,一不開心吵起來是要出事故的。”
“那你自己開車?”
“隻怕你報警。”
兩人隻對嗆了幾句就雙雙閉嘴,實在是風沙倒灌入嗓的感覺太可怕。再說外置廚房是堅持不下去的,連灶帶鍋轉移入車內還需要通力合作。
她們在車廂裏一直待到天黑,眼見風勢並未減弱,倪女士開始惶恐真的要在這裏耽擱幾天。
薑南漫不經心地寬慰:“你耽擱時間,我耽擱拍照,老天還是公平的。”
倪女士斜飛一眼:“你想要拍照賺錢,找個正經影樓打工不好?非要同我夾纏。”
“影樓是拍拍人像啊婚紗,我不喜歡。我想拍我喜歡的。”
“你喜歡拍哪樣?不要講你就喜歡拍我這樣的老麵皮,不誠實。”
“我喜歡……”薑南忽而語塞。
她喜歡什麽呢?
接觸攝影之初,她喜歡拍花拍草,拍陽光下的樹影,拍笑臉上的天真,拍小狗追逐自己的尾巴,拍長椅在深秋裏等待落葉。
周遊說,這都是糖水片,沒有意義。於是她漸漸不拍了。
後來她喜歡拍山河壯麗,拍旅途漫長,拍梵高畫筆般的星軌,拍海底瑰麗如夢的珊瑚,拍浪漫的每一個瞬間。
每張照片都同樣用心,每張照片的流量卻不盡相同。麵對寥寥幾顆小紅心,她的喜歡莫名就失去了意義。
攝影師有很多細分賽道:人像、風光、建築、靜物、體育、生活……被倪女士這一問,薑南突然發現自己好像什麽都拍過,卻又什麽都不想選。
“我喜歡想拍什麽就拍什麽。”她梗著脖子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