攥著信紙的手指關節發白,淚水暈開的墨跡像綻放在雪地的黑玫瑰,內心那堵堅實的城牆在慢慢融化。
“滴嘟滴嘟......”
窗外突然傳來救護車的鳴笛聲。我如夢初醒,猛地轉頭,發現小區的不遠處,救護車的藍燈正不停閃爍。忽地,我心頭一驚,抬頭看看牆壁上掛鍾。
九點!
咦,這個時間點,照理說媽媽也應該看完病了,怎麽還沒有回來呢?我邊內心嘀咕,邊從地板上撿起書包,掏出手機。
天哪!
手機屏幕上竟然有十五個未接來電,全部來自姐姐的。
突然,手機在手中強烈震動,“啪”的一聲,直接掉落在地上。我似驚魂未定,顫抖著撿起,顫抖著按下接聽鍵。
“程郝然,你在幹嘛?怎麽都不接電話!”姐姐的聲音尖銳得如鋼針,刺破我的耳鼓,“快,快來市醫院,媽媽在搶救!”
我的嘴唇哆嗦著,怎麽也開不了口。直到手機那頭傳來一陣忙音,我才如驚慌的小鹿,六神無主地奔出了房門,衝下樓。
然後“啪”的一聲巨響,樓梯口媽媽最愛的青瓷花瓶被我給撞翻了,碎瓷片在月光下泛著冷光。那些原本插在瓶中的白色洋桔梗此刻灑落在地,花瓣上沾著深色**——不是水,是血。隨著我的腳踝處傳來的銳痛,這才發現自己拖鞋都沒有穿。
當我衝出出租車,奔進醫院大廳時,早已汗流浹背。我知道一大半的汗都是冷汗,嚇出來的汗。
我攥緊手中的手機,聽著姐姐給我指路,一路狂奔。
醫院走廊裏的消毒水讓我突然想起去年的那個暑假。那天是姐姐參加市裏鋼琴比賽的日子,她穿著白色紗裙坐在三角鋼琴前,舞台上的聚光燈把她照得熠熠生輝,而我縮在台下的位置上,看著掌心不停冒出的血跡——為了幫姐姐撿回她掉落的琴譜,手被消防栓劃破了。此刻身邊的父母沉浸在姐姐的鋼琴聲中,根本無暇顧及我受傷的手。而我因為疼痛不停的倒吸合著演奏廳的冷氣和姐姐手指下《月光奏鳴曲》第三樂章重疊,急促的節奏裏藏著某種宿命般的韻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