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歲的王安邦,還是個沉默寡言的男生,平日裏最愛做的事兒,便是對著滿是外文的說明書,研究廠子從國外花了大價錢引進的機他驚歎於控製機器人的網絡,更加驚歎於機器人的精密,並且敏銳的察覺到,時代在不知不覺中,已經開始變化了,或許未來的某一天,更先進的機器人,終將取代他們這些工人。
那個時候的機器人還是個新鮮物件,可在那些工人的眼中,卻都沒把這當回事兒,對於他們來說那機器人,更像是小孩兒的玩具,因此他們也將對機器人癡迷的王安邦,當成了小孩兒。平日裏沒事兒就喜歡逗弄他,學著機器人走路的樣子,在他麵前晃悠,甚至當麵嘲諷他異想天開,有這閑工夫還不如好好想想,怎麽能盡快娶個媳婦生個兒子。
那些話王安邦起初是不在意的,夏蟲不可語冰,他是知道的。而且這些人也從來都不在,王安邦自己的世界裏,可直到那個穿著黃色碎花裙女孩兒的出現,就那麽硬生生的將他的世界,敲開了一絲縫隙,讓那些閑言碎語進入了自己的世界。
“不同”總是能讓人為之動容,當她微笑遞出手帕,提醒王安邦擦擦臉邊的油漬時。當她皺眉噘嘴,即使聽不懂也認真地看著王安邦講述對未來機器人的暢想時。當她在那些嘲諷的人麵前,挺身而出維護王安邦,告訴他自己相信他時,都讓王安邦用沉默築起的,能隔絕自己與外界的屏障一點點打破,想要離那個女孩兒更近一些。
少年人的自尊,是最珍貴卻也是最無用的,可直到王安邦懂得這些時,一切也都已經來不及了,他已經一步錯步步錯,走上了一條錯誤的不歸路,再也無法回頭。他可以沒有底線,可以隨意的操控輿論,用那些無形的刀,隨便將人置於死地。但唯獨少年時那抹黃色的碎花裙,是他心中最後的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