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處,十幾點幽綠的光忽隱忽現。
後半夜飄起細雨,火堆劈啪炸著火星。
陳嗣業握刀的手微微發抖——不是懼,是失血過多的寒。
徐婉兒忽然解開外衫,在他驚愕的目光中把衣裳撕成布條。
“《千金方》記載,人血溫經,艾絨通絡。”她將浸透藥汁的布條纏在他腿上,指尖掠過猙獰傷口時穩得出奇,“陳嗣業,你信我嗎?”
狼群在十步外徘徊,頭狼前爪焦躁地刨著濕泥。
陳嗣業忽然抓起燃燒的鬆枝擲向狼群,爆開的火星中,他嘶聲喝道:“跑!”
徐婉兒卻抓起藥簍潑向火堆,雄黃粉遇火即燃,騰起的青煙裹著刺鼻藥味彌漫開來。
狼群嗚咽著後退,她趁機架起陳嗣業,跌跌撞撞衝進岩縫後的窄洞。
洞內殘留著熊類腥臊,但此刻卻是救命之所。
徐婉兒用最後的氣力搬石堵住洞口,轉身時聽見陳嗣業低笑:“徐老先生的孫女,確實不能隻關在閨房裏。”
從剛剛徐婉兒的表現來看,這丫頭起碼已經把家中的醫書背得滾瓜爛熟,否則不可能反應這麽快。
少女忽然笑了起來,那笑聲像是銀鈴一樣悅耳。
“你總算不覺得我是個累贅了。”徐婉兒笑道。
陳嗣業下意識反駁:“我什麽時候覺得你是個累贅了?”
“你敢說你剛進山的時候沒覺得我很麻煩?”
他一時間被徐婉兒懟的啞口無言。
的確正如徐婉兒所說,剛進山的時候陳嗣業隻覺得徐婉兒就是個什麽都不懂的小姑娘,對山裏的什麽事情都充滿了好奇心,但是連采藥這種事情都做不好。
不過現在,陳嗣業已經不這麽想了。
徐婉兒忽然歎了口氣。“我知道你和爺爺一樣,都把我看作是小孩,可是誰家的孩子最終不會長大?”
“我想進山,就是不想讓爺爺再像找你一樣低三下四的去求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