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未說完,少女已躥到一叢野杜鵑旁,指尖戳著花瓣上的露水咯咯笑:“陳嗣業你看,這花汁能染布呢!要是能做成胭脂就更棒了。”
陳嗣業一把拽住徐婉兒的後領,拖著她繼續朝著山裏走去。
“你才多大,就想著胭脂這種東西,難不成是要急著嫁人?”他有些不耐煩地走著。
他在徐婉兒的身上看到了前世帶過的幾個新兵的影子,隻是這並不是什麽好事。
徐婉兒有些不滿地撇了撇嘴,扭過頭嘟囔道:“我都已經十八了,按理來說女子十五便成人到了出嫁的年齡,你怎麽和我爺爺一樣管這管那的。”
陳嗣業輕歎了一口氣,“我這也是為了你好。”
“又是這句話,跟我爺爺一樣的口吻。”徐婉兒說道,“你說你和我差不了多大,怎麽你說話那麽老氣。”
陳嗣業沒有接過話茬,他大概知道徐明華為什麽那麽護著他這個孫女了。
徐婉兒很明顯沒有見到過這世上的人心險惡,她有話直說,像這樣純潔的人在這亂世之中已經不多了。
日頭爬到樹梢時,他們踏入一片榛子林。
腐葉在靴底咯吱作響,陳嗣業忽然頓住——前方十丈開外,三指寬的蹄印深深嵌在泥裏,邊緣還凝著新鮮血珠。
這可不是什麽好景象。
“蹲下!”他一把扯住正要往前湊的徐婉兒。
他一把扯住正要往前湊的徐婉兒。
鬆濤聲裏混進細微的嗚咽,透過灌木縫隙,七八頭灰狼正圍住一頭母鹿。
鹿腹已被撕開,腸子拖在草甸上,卻仍用犄角抵著狼群,護住身後瑟瑟發抖的幼崽。
徐婉兒猛地攥緊陳嗣業袖口,指甲幾乎掐進他舊傷未愈的皮肉。
頭狼突然躍起,獠牙精準咬住母鹿喉管。
熱血噴濺的刹那,陳嗣業捂住徐婉兒的嘴,血腥味卻已漫進鼻腔。
幼鹿哀鳴著逃向崖邊,狼群分作兩股,一股撕扯母鹿殘軀,一股朝他們藏身處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