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克從來沒有在言語上有任何表露,對隗煙也是小心翼翼地沒有很親昵的舉止,但計五看得出,有時候任克偷偷看著他她,整個人都變得有神采起來;而一個人發呆的時候,卻偶爾會眼神迷離,透著和這莽撞漢子絕不相容的柔情。
“你有沒有看出來,那個人也喜歡她。”
那個人,自然說的就是任克。
樊品一愣,想了想“那個人”,搖搖頭:“看不出來。”
“我看得出。”計五又啜了一小口酒,歎了一聲,“其實很明顯的,你怎麽看不出?”
樊品卻不答話,喝了一口酒,用長勺在釜中攪動,舀起一勺肉羹,在嘴邊吹了很久,一口喝光,道:
“我想我老婆。”
樊品一邊說,一遍有滋有味地砸吧嘴,仿佛這樣才能把肉羹在口中的餘味盡皆咽下:
“老婆剛剛進門的時候,我們說的話她一句話都聽不懂,她說話我們也聽不懂。族人嫌棄她,說她長得怪模怪樣,隻是因為母親沒有錢所以才買了她回來,又說她眼睛的顏色是因為受到了太戊朝巫鹹大人的詛咒,說她低人一等,說她不會這個不會那個……反正什麽都不好。但是她是我們兩兄弟的老婆,我和弟弟都歡喜得不得了。”
兩兄弟?
都?
計五心中疑惑了一下,要問樊品,但看到樊品說得專心,不像是說給他聽的,反而像是自顧自的傾訴,就忍住不開口,隻是聽著。
聽別人的故事,也是計五邀人喝酒的一個樂趣。
“也許因為是異族的女子,她雖然沒有其他女人那樣能幹,但也沒有其他女人的驕縱,像個女奴一樣,對所有的人都陪小心。”樊品端起陶碗,也不邀計五同喝,仰頭“咕嘟”喝了一大口酒。
“不過也對,她本來就是女奴,是母親在奴市上用碎銅子換回來的。那時,我們家窮困艱難,母親隻能在別人挑剩下的女奴中揀了她,她是那裏麵看上去最瘦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