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臘月三九天,狂風自北而來,卷攜股股寒意,越過大別山,直襲居巢。氣溫陡降,冷風掠了巢湖上蒸騰氤氳的水汽,纏綿繾綣轉作雪片,紛揚如暮春柳絮因風起舞。不消片刻,居巢畔綿亙的馬頭白牆與陶土青瓦上便堆起了厚厚的積雪。
子夜時分,周瑜披著裘皮大氅,立在漫天風雪中,抬眼望著小院頭頂四方的天,任由雪花順著他棱角分明的俊顏滑落,他的麵色青白,堅挺的鼻翼凍得發紅,清亮的眼眸中滿是焦慮。想到小喬與大喬可能正在這漫天風雪中掙紮,周瑜的一顆心好似置於滾水中,煎熬難耐,一刻也不得安生。
今日他帶著縣裏差役沿著往宛城的官道尋了七八圈,卻未尋到二喬的蹤影。天寒地凍,又忽降大雪,人馬俱疲,周瑜隻得下令暫且回還。眼見這雪沒有要停的意思,周瑜不欲勞動旁人,打算即刻出門再尋。
老宅木門忽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小喬的哭叫若隱若現:“有人嗎!有,有人嗎!”
周瑜一怔,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蹙眉再聽卻隻有落雪沙沙,他自嘲一笑,沒想到自己竟然擔心小喬到如此地步,甚至產生了幻覺。
咚咚的拍門聲再度響起,比先前更加急促,叫門亦是十足急迫:“有人嗎!有人嗎!”
周瑜這才疾步上前,大開了院門,隻見小喬瘦弱的身軀在寒風中不住顫抖,一張小臉兒早已哭花,她如同握住救命稻草般,死死握著周瑜的衣襟:“求你……快,救救……救救我姐姐……”
暗夜闌珊處,一架馬車正停在岔路口。周瑜稍稍放下的心當即又懸了起來,他急聲問道:“到底怎麽回事?你們為什麽從營裏跑出來,喬夫人怎麽了?”
小喬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斷斷續續道:“姐……姐姐怕是要生了!”
周瑜心頭如被鐵斧一錘,立刻明白大喬應是怕孫策擔心,便自作主張跑了出來,他趕忙大步走向馬車,又急又怒:“你們這是要回宛城?既然喬夫人已經快生了,還如何經得起這般顛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