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冬日,濕氣彌散又裹挾著冷風,無孔不入,令人衣衫浸寒,狐裘不暖,錦衾難裹。大喬這一覺睡得甚久,卻睡得十分不安穩,隻覺時熱時冷,又有夢魘襲擾,直至腹中小兒胎動,才終於轉醒過來。
小喬不知何時來了,在榻尾生了個小爐,爐上還煨著一小罐雞湯。看到大喬醒來,小喬趕忙上前攙扶:“姐姐醒了?睡了一整日,吃些東西罷。”
大喬扶著腰緩緩起身,歎道:“合該我這做姐姐的照顧你,現下這個樣子,卻要你照看我了。”
小喬捧上鮮雞湯,嫣然一笑,乖巧又溫暖:“姐姐這是哪的話,姐姐是我最親的人,我們就應當互相照拂,永遠不分開。”
大喬接過湯碗,慘白虛弱的麵龐上泛起一抹淺笑:“你個鬼精靈,專挑姐姐愛聽的話說。不過,這雞湯是哪裏來的啊?我記得營中並未供應,你不會真的溜出去打野雞了罷?”
“姐姐不讓我出門,我哪裏還敢去捉什麽野雞呢。趕巧周老夫人送了幾隻雞來給周郎,也分了我幾隻,我想著正好給姐姐燉了補身,就讓阿蒙幫我宰了。對了”,小喬從懷中掏出一塊柳木令牌,上刻隸書“周”字,“姐姐快看,我方才拿到了這個,我們這便能出營,回宛城去了,再不會有人阻攔。”
心事有了著落,清湯在口中也不是那般毫無滋味了,大喬輕呷著湯羹問道:“這腰牌可是周公子給你的?婉兒沒把我有孕的事說出去罷?”
“姐姐可別提了,周郎不許我出營去,趕巧方才居巢來消息,說他先夫人的墳塋被人刨了,我趁他著急出門,就把他桌案上放著的腰牌拿走了。”
“周公子先夫人的墳塋被人刨了?”大喬不由瞠目結舌,半晌未回過神來,“怎會有人做如此傷陰德的事呢?不過,現下在這個節骨眼上刨周公子先夫人的墳塋,定非為了偷盜,而是有人刻意為之,欲調虎離山罷。周公子如何打算?萬不可中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