劇烈的風吹亂了人們的生活,讓人們看不清何時可以消退。不少人慢慢地消磨了意誌,甚至,失去生活的勇氣。
朱佩光父親自認開明,可此時已受不住多重打擊與煎熬,一病不起,多虧戚科夫日夜守護在床邊照料。
看著床邊給自己端水喂藥的小女兒佩光消瘦了許多,老伴掩不住焦急與愁苦,一年之中白發添了不少,朱父心中難過,黯淡的目光轉向朱佩光身後依然舊衣陋裝、瘦削單薄的女婿戚科夫:“這幾年,我們拖累了你!……其實,我很久之前就想和你說一聲‘對不起’……”
“爸爸……”“老朱!”朱佩光母女低呼著。
戚科夫想阻止嶽父說話,卻見他搖了搖手,繼續言道:“是我們當初自恃家境富裕,太驕傲……認為你不過是個出身農村的孩子,又沒有接受過大學教育,隻是個小學教師,思想素質高不到哪裏去,隻怕是看中了佩光的家境,誰知太看輕了你……看得出,你被組織上培養得很好,是個有擔待有誌氣的孩子,佩光交給你照顧,我其實很放心了……”
“爸爸……”看著曾經器宇軒昂的嶽父翕動著嘴唇,將久已後悔的意思表達出來,戚科夫既是感慨又是酸澀,上前一步,握緊著老人皮包骨頭的手,“您不要多想,好好養身體。我會照顧好佩光,也會照顧好你們……現在的日子是比較難,但要相信,一定會過去的!”
見朱父喘得上氣不接下氣,朱佩光母親傷心地哭了出來,話裏帶怨,又有著另一重意思:“早知道,我們當初賣了廠與房子,帶孩子們出去,也不至於這樣……”
朱父看著身邊唯餘的三個親人,卻是連連搖頭:“逃出去有什麽意思麽?……沒有自己的根,國不強、民未壯,走到哪裏也被人看輕、受人欺負!……就算有什麽委屈,也是像科夫前麵說的:眼前這些隻是暫時的,再難,還能難過日本人打進來?難過那些年大饑荒麽?隻恨我自己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