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張居正全集(全6冊)

卷之十九

唐紀

德宗

唐初,賦斂之法曰租、庸、調,有田則有租,有身則有庸,有戶則有調。玄宗之末,版籍浸壞,多非其實。及至德兵起,所在賦斂,迫趣取辦,無複常準。賦斂之司,增數而莫相統攝,各隨意征科,自立色目,新舊相仍,不知紀極。至是,炎建議作兩稅法:先計州縣每歲所應費用,及上供之數,而賦於人,量出以製入。戶無主、客,以見居為簿;人無丁、中,以貧富為差;為行商者,在所州縣稅三十之一,使與居者均,無僥利。居人之稅,秋、夏兩征之。其租、庸、調、雜徭悉省,皆總統於度支。上用其言,因赦令行之。

這一段是記唐時設製兩稅賦法緣由。

版籍,即今黃冊。主,是土居。客,是流寓。唐時人丁,以十六歲為中男,二十一歲為成丁。度支,是總理財政之官。

唐初,賦斂之法叫做租、庸、調。每丁授田百畝,計畝起科,上納田糧,謂之租,即今之地糧也。每人一丁一年有二十日在官差使,若免了差使,每日折絹三尺,謂之庸,即今之丁銀也。每戶各隨其所出,上納綾、絹等項,謂之調,即今之門銀也。當時糧差隻有這三樣,再無別項科派,行了百餘年。至玄宗之末,法久弊生,版籍已漸壞了,所載田地戶口,多非實數。及至肅宗至德年間,兵戈紛擾,用度煩費,各處追征錢糧,催督緊急,當時取辦又無一定之法,添設許多錢糧衙門,如鹽鐵度支、轉運等使,都不相統攝,各人任意征科,自立名目,舊管衙門派了一番,添設衙門又派一番,新舊相仍再無休息,非複唐初租庸調之製矣。至是宰相楊炎建議,改為兩稅之法,先算各州各縣每年應該存留費用若幹,又算起運上供錢糧該用若幹,而後取之於民,量其出之多寡,以為入之輕重。戶不分土著、流寓,隻查見居何州縣,即上冊寄籍;人不分成丁、中男,隻審其家之貧富以為差等;為行商者,所在州縣估其貨物,三十分中抽取一分,使與居民一樣應役,不得僥幸便利。至於居民賦稅,分為秋、夏兩季追征,故謂之兩稅。其租、庸、調舊法,並後來加派雜徭,盡為罷革。天下財賦,都著度支總領,別項添設使職不得專製。其所議如此,德宗以為便民,即於登極改元赦令中,即將此條開載,命各處守臣查核百姓丁產等級,通行此法。由是兩稅定賦,遂為曆代相沿通製,以迄於今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