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張居正全集(全6冊)

卷八2

武王說:“有商盛王之時,不止那禦事之臣,不敢崇尚飲酒。及王畿之外,侯、甸、田、衛,四等諸侯與諸侯之長,這都是外臣;及王畿之內,有百官之僚屬,有庶官之長,有官之副貳,有奔走服事之人,有百官之尊,與百官著姓於國、退休於裏居者,這都是內臣。凡此諸臣,都不敢沉湎於酒。不惟畏懼法度,不敢放縱飲酒。他有職事的,勉於職事;無職事的,勉於德業,也無閑暇工夫去飲酒。所以然者,惟欲上以輔助成就君德,使昭著而不至昏昧,下以助百官諸侯之長,使敬其君而不至懈怠,此所以不暇也。當時君臣上下,內外大小,無一人不在敬畏之中如此。蓋由殷先王以迪畏存心,故後世子孫法之,群臣法之,此有商盛時遺俗之美。汝封今往治商邑,豈可不以是為法哉!”

“我聞亦惟曰:在今後嗣王酣身,厥命罔顯於民祗,保越怨不易。誕惟厥縱**泆於非彝,用燕喪威儀,民罔不衋傷心。惟荒腆於酒,不惟自息乃逸。厥心疾狠,不克畏死。辜在商邑,越殷國滅無罹。弗惟德馨香,祀登聞於天,誕惟民怨,庶群自酒,腥聞在上,故天降喪於殷,罔愛於殷,惟逸。天非虐,惟民自速辜。”

後嗣王,是商紂。酣身,是縱酒沉酣其身。命,是命令。越字,解做於字。怨,是作怨之事。不易,是不肯改易。誕,是大。非彝,是非法。燕,是安。盡字,解做痛字。腆,是厚。無罹,是憂的意思。

武王又告康叔說道:“殷先哲王,崇敬畏以奉天保民,故能誕受天命,曆祚久長,使子孫能世世守之,雖至今猶存可也。我聞其後代嗣王紂之為君,乃不法先王敬畏持身,縱酒以沉酣其身,遂致朝政荒廢。凡所布的命令,都昏亂顛倒,無有顯然昭示於民者,反將那酷刑暴斂,結怨於民的虐政,致敬而保守之,不肯改易。終日之間,隻是大縱**泆於禮法之外,如作奇技**巧、酒池肉林之類,無所不至。以此心誌溺於宴安,把居上臨下的威儀,都喪盡了。故下民見之,無不痛傷其心,而悼殷國之將亡者。紂方偃然肆於民上,略無儆懼,惟荒怠益厚於酒,隻圖逸豫為樂,無少休息。其心為酒所使,忿疾強狠,雖至殺身,也不畏懼;罪惡貫盈,在於商邑,雖國家滅亡,亦甘心無所省憂。弗共上帝之祀,無馨香之德,升聞於天;惟有民心怨畔,及群酗腥穢之德,聞於上帝。於是天心棄絕商紂,降喪亂於殷邦,不少愛惜若此者,惟紂縱逸失道,自絕於天故也。天豈有意於虐殷哉?惟殷人酗酒荒**,以自速其罪戾耳。人實為之,天何尤乎?此可見天命靡常,觀於商先王以敬畏而興,後王以逸欲而敗,則得失之效,昭然可睹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