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媽媽、妻子◎
“頭發已經幹了, 現在要幫你綁上絲帶麽?”
毆打過我之後,母親總會感到歉疚。
她看著纏繞在我手臂上的緞帶,就像看到了什麽可討厭的東西, 匆匆一眼就別開臉頰,然後從鼻子裏發出哼聲:
“雖然是個下人,倒也有點心思。”
母親對我的痛苦視而不見, 反倒稱讚了常子粉飾傷口的舉動。
於是我也啞口無言。
但常夏不同, 看著她百合花似溫柔、純淨的笑容, 一種強烈的欲望便浮上心頭。
我可憐地瑟縮身體,避開常夏遞來的絲帶。抱住她的手臂,好似菟絲攀上榕樹,輕語請求庇護:
“我不知道要不要戴上它。那是一個……朋友送我的禮物。”
“是位很親切的女性。小時候如果我犯了錯被母親懲罰, 她便會在每人的地方安慰我。代替母親親吻、擁抱我。雖然有時候我會覺得很害羞、有些不舒服, 但我很高興有人願意幫幫我。”
……
“可我長大了, 母親教了我些新的東西, 於是腦子裏回憶一下變得很奇怪。”
“好難過、好討厭, 不知道怎麽辦才好。”
“常子說想來見我。如果我沒有戴上絲帶,她一定會很生氣吧。我覺得好害怕, 所以就算掉進水裏, 我也……”
以不諳世事、輕描淡寫的語氣, 我同常夏坦白兩人的秘密。
過去我從不敢跟媽媽說這些事,我怕她打我、大罵我是個沒用的小孩, 怎麽輕易被下人弄到手了?然後直接將我趕出家門。
在禪院家進修的時間更是容不得這樣的醜事。
但我還是說了。
哭泣的母親、吵鬧的常子,事情已經夠糟了, 與其惴惴等待, 還不如我主動動手——此般自我毀滅的行徑令我心神戰栗, 幾乎克製不住身體的顫抖:
“怎麽辦?好害怕、好害怕呀常夏。我真的要戴上它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