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麵烏雲蔽日,暴雨傾盆,還不到四月,這樣的天真是少見。梁琇本來正在客廳繡著給孩子準備的小肚兜。雨這樣下,屋裏昏暗得都看不清針線。沒辦法,即便還大下午的,也得開燈了。
讓梁琇寫寫畫畫還可以,在針線活上,她實在不夠精通。原先她是不會想著給孩子做這種東西的,但自打幾個月前去惠英家,看惠英給肚子裏的老二準備小衣服,尤其是繡的紋樣特別漂亮,她就沒法忘掉。等她自己懷了,心也越來越癢,躍躍欲試起來。
待到孩子出生後,在小肚皮上搭上媽媽給縫的小肚兜,既能防著涼,又好看,想想就美。孩子爸看了也一定會開心。
但想歸想,一到繡起來就不是心裏的那個樣子了。針線像是為了氣她,就是不往對處走,隻在一小片葉子上,就拆了繡,繡了拆。這樣來回返工,讓她心浮氣躁起來,也不知是不是和下雨氣悶有關係,她覺得格外煩亂。
算了,不拆了,就這麽繡吧,繡成什麽樣就是什麽樣了。
她把剪刀扔進了小針線笸籮裏,那還是當年租在修齊坊時,鄰居小六媽媽送給她的,現在依然還在用著。笸籮被剪刀一撞,碰倒了他們過年在秦宅玉蘭樹下的合照,她連忙給扶了起來。
外邊的雨一陣強過一陣。她開始隱隱有些擔心,早上秦定邦出門時天還隻是陰著。她給他找出一身帥氣的大衣,一邊幫他係著扣子,一邊叮囑他在外麵要多加小心。本來傘都已經找好了,放在門邊不遠處,結果說著話就給忘了。等她想起來時,車早都開走了。
人走了,傘留下了。
她心底自責,自打懷了孩子,人就開始傻起來,直怨自己粗心大意。雨下成這個樣子,他在外麵會不會淋上雨?
想著想著就分了心走了神,重重的一針直接攮進手指肚裏。她趕緊丟下繃子和針線去擠傷口,大顆的血珠滴了下來,一下濺落到布麵上,瞬間成了一道淋漓的血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