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們對他的看法,也許從一開始就偏離了真實。”梁琇坐在桌邊,時斷時續地跟秦定邦分析她的猜想。
秦定邦聽著她逐漸還原出來的故事,也覺得這一切,實在是不可思議。
天有些熱,他拿起桌上放著的蒲扇,給梁琇慢慢扇起了風,“照你的分析,他真不是中國人?”
“不敢肯定,但我覺得這的確是一種可能。胡三妹曾在銀行跟我說,她是自梳女,我當時是沒聽懂的……你記得不,那年你帶我去碼頭見大良。大良根據我還原的大致發音,判斷那幾個字應該是‘自梳女’,他們順德一帶就有自梳女,這些女子是終生不嫁的。屈以申雖然叫胡三妹‘阿媽’,現在一想,兩個人看起來真是哪哪都不像。如果當真像那罵人話裏說的……長崎的唐行小姐,那很可能,屈以申,是被胡三妹收養的……日本棄兒,或者……遺孤。”
那些相互關聯的記憶,開始像火星一樣往外猛竄,梁琇越說眉頭皺得越深。秦定邦抬手抹了兩下她的眉心,卻還是撫不平。
“對了!”梁琇猛地抓住秦定邦的手掌,“屈以申,還接濟了一對母子!”
“母子?”
“嗯!”梁琇緩了緩,“你記不記得,我們在愛麥虞限路給方太太買燉藥的罐子那次,和屈以申在一起的那對母子?”
秦定邦有印象,當時屈以申向梁琇獻殷勤,讓他不悅了有一陣。那時他隻以為他們是一家三口,“接濟?那不是他的妻兒?”
“不是呢!胡阿媽請我喝咖啡時說,那女的是紅倌人,是個妓女。那孩子,也不是屈以申的。”
梁琇盯著秦定邦慢慢眨了兩下眼,隨後眉頭終於高高地抬起,突然恍然大悟一般,“你說,他已經有了甘棠那樣的如花美眷,為什麽還要幫著一個姿容一般的妓女養兒子?是不是……是不是那對母子,讓他想起了他自己的小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