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崎大步衝至她麵前, “醒了?有沒有不舒服?”
說著便要按呼叫鈴。
遲羨搭上了他的手腕,微微搖頭,“沒事。”
病房裏僅開了床頭夜燈, 她眼睛緩慢移動,視線裏湧進大片陰影, “天黑了?”
“嗯,十點多。”葉崎輕輕摩挲她的額頭,“退燒了,穆伯說沒什麽大礙。”
她對上他溫柔的目光, 虛弱但平靜, “葉崎, 我好像做了一個很漫長的夢, 但好像又不是夢。”
“你去過承蠡湖嗎, 那裏的湖水很深, 很藍, 卻又和海的藍不同。冬天的陽光平鋪至水麵,粼粼波光打在人臉上, 恍惚間有種被拽入深邃漩渦的錯覺。”
“很漂亮,很危險。”
遲羨說起這些話時, 眼眸與湖水匯成一線,沁潤冰涼,清澈無瑕, 連漣漪都消失不見。
冬天。
葉崎敏銳捕捉到她話裏的關鍵詞, 想起陸景舟的話,緊緊握住了她的手。
平靜遠比聲嘶力竭更能表達絕望, 他知道她現在很難過,難過到甚至不願意過問。
“我和妍妍認識這麽多年, 很少見她情緒崩潰,昨天是,八年前也是。”
“高考前那個寒假我們從繁重的學業裏逃了出來,結伴去了承蠡湖。據說冬天的湖水格外好看,我和妍妍都很期待。但就在那片汪洋無際的湖水前,我們的車和大貨車迎麵相撞。”
“司機當場死亡,我昏迷了很多天才醒,醒來妍妍在我麵前崩潰大哭。我聽著周邊密密麻麻湧進世界裏的各種儀器聲,感覺很渺遠也很不真實。”
“美到失語的湖,成了我們之間的禁忌。”
承蠡湖在山林深處,離她們住的酒店有四五個小時的車程。為了趕上最佳觀看時間,當天她們起得很早。事發時齊時妍睡得正熟,是遲羨眼疾手快將她推向司機後最安全的角落,幾近完美避開了撞擊。所以齊時妍僅受了皮外傷,幸運到甚至都沒有骨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