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調寬敞的豪車緩緩往前駛, 前排的司機,連同副駕駛上那位剛剛引著顧菀上車的那位中年男人,通通麵無表情地直視前方, 似乎對後排的交流置若罔聞。
但顧菀完全做不到這般情緒平靜無起伏,脫口而出內心深處的疑慮後,她更為緊張。
放置在腿麵上的兩隻手虛虛交握著, 蓋在下麵的指節失控緊扣著,大拇指指甲抵住食指指腹,力道大到她能明顯感覺到痛感,卻又完全克製不住地繼續加大這股力道, 從而勉強克服兩手不自覺地顫抖。
自然也看得出邊上小朋友的緊繃, 程廷淵本意不是如此。
“不必這麽拘謹生分地稱呼我。”程廷淵遠比顧菀想象中更為溫儒慈和, 生疏但又努力表現出友好, “叫叔叔就行, 我也就不客套地再稱呼你一聲顧小姐, 你看這樣行不行,小顧同學?”
居上位的長輩如此說,顧菀唯有誠惶誠恐地點頭, “程叔叔, 都聽您的。”
比之上次在莫斯科見到程衍的母親娜塔莎,顧菀要肉眼可見地更加惶恐不安。即便她能夠感覺得到程廷淵有刻意地放低姿態做親近狀, 但常年上位者天然形成的壓迫感,顧菀即便有盡力在克製,但身體下意識的反應克製不住, 她手指還是止不住有些發顫。
更重要的是, 她在這半年多的時間裏, 在盡力享受這段限定戀愛的同時, 頭頂上一直懸著一把隨時結束斬斷情絲的利刃,而在她的預想中,這把刀的刀柄,應該是握在程衍的父親,程廷淵的手裏的。
現在,刀尖要刺破這場幻夢編織的薄膜了,也該是提醒她認清自己,主動退出的時候了。
然而事情卻好像不知為何,完全偏頗了……
“你們兩個小朋友的事情,我一個半截都入土的老頭子了,多那些事做什麽,這不平白讓自己更招人嫌麽。”程廷淵鬆快爽利地笑著,無奈地擺了擺手,“更何況是阿衍的事情,我哪裏還管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