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格說:“你不打算給我台階下嗎?”
林譽之說:“我以為我們之間已經熟悉到可以談論這個話題。”
林格抬起手, 沒有打他,又落在身體兩側:“林譽之。”
“抱歉,”林譽之歎氣, “我盡量控製——還害怕嗎?”
林格當然怕。
這裏是陌生的國度, 外麵剛剛過去那麽多的野鹿, 說不定還會有其他的野生動物;露營同宿的人員中,疑似有人帶槍,還有刀……
林格嘴硬:“現在不怕了,你當我是膽小鬼?”
她掙紮著要起身,又被林譽之輕輕地攬住肩膀。
林譽之說:“嗯,你最勇敢,但我害怕。”?
林格不動了。
“再讓我抱會兒,”林譽之低聲, “膽小鬼想要被勇敢的人抱一下。”
說這些話的時候, 他小心翼翼地觸碰著林格的肩膀, 溫柔不逾矩,下巴仍舊擱在她頭頂,輕輕地蹭了兩下。
林格沒有動。
她的心是一碗糖漿, 是一盆剛和好的澱粉麵團,是雨後小河裏的泥漿, 她的心是非牛頓流體,遇硬則硬,碰軟則柔。
別人一放低姿態, 甚至不需要多說些什麽來解釋,林格自己就先心軟了。
林譽之人高馬大, 一整個人斜斜地壓下, 林格仰臉, 被人結實擁抱的時刻,她的雙手連環抱他的背都覺吃力,現今的林譽之果真早就不是林格記憶裏的那個樣子,這點和肉眼所見也完全不同。他的肌肉更結實,更成熟,骨架完全長開,更重,不同的是他身上的氣味,那幽幽的,淡淡的,若隱若現的熟悉沐浴露氣味。
那款已經停產了的沐浴露。
他真的很幹淨,哪怕是這種情況下,開了一路的車,身上還是這樣的香味,溫溫柔柔的,像一朵膨脹的草木雲,抖一抖就能落下夾雜著香根草、月季枝和薄荷的新鮮葉子。不等林格開口,林譽之先出聲,聲音依舊低低:“這麽多年,我一直都在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