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西繁喜歡晴空萬裏的天氣。
這樣的天氣適合飛行, 也適合看日落。
可是上大學那幾年,倫敦多雨,每天陰沉沉的。
接收不到日照, 他時常有種自己快要枯萎發黴的錯覺。
每當心裏壓著積雨雲, 無論多晚,他會開車前往Eastbourne, 在白崖上來一次徒步,感受海風穿過身體的溫度。
再後來進入航司工作, 不是沒有冒雨起飛,降落的時候, 也遇到過很多棘手的情況,甚至處境危及生命,而每次, 又能準確地化險為夷。
他才知道,很久之前有個女孩,那樣虔誠地為他祝禱。
春無淒風,冬無苦雪。
他想, 他已經找到了每個雨天,渡他靠岸的船。
這一刻窗外陽光正好,梧桐綠意盎然,天碧藍如洗, 就連蟬也舍不得離開盛夏, 悠悠的鳴叫聲飄進來。
風由窗口灌入,穿過胸膛,喚醒積蓄經年的疼痛。
陳西繁站起來, 那瞬間,身體被撕扯著, 他好像快要破碎。
但他顧不上這麽多,快步穿過客廳,穿過過道,推門進入臥室。
漆夏還在睡,她側躺著,身體微微躬起,露出一副白皙恬靜的睡顏。
原來,他讓她難過了這麽多年。
那些看不見的時光裏,她究竟流了多少眼淚?
他大概是世界上,最混的混蛋。
情難自抑,陳西繁來不及脫下外套,隻是脫掉鞋,回到尚有預熱的被窩,把人抱在了懷裏。
他的動作有些急,還有些不知輕重,漆夏一下就醒了。
迷迷糊糊睜眼,漆夏困頓,問:“怎麽了?”
陳西繁隻是抱著她,沒有回答。
他想到那封泛黃的信件,又想到當年,她埋下的,何止是一封信件,心口便又痛起來。
靜靜抱著漆夏好一會,陳西繁才道:“我看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