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秦翎起了個大早。
往常他是被大公雞的啼鳴吵醒,今日倒是奇怪,還沒到五更就聽到了斷斷續續的“咯噔”聲。
咯噔,咯噔,咯噔……好似有什麽東西不斷撞擊硬物,非要把人鬧起來才肯罷休。看小言還睡著,秦翎便點了床頭的蠟燭去找那聲音,結果發現竟然是隱遊寺帶回來的烏龜在撞缸壁,一下又一下的,很是著急。
撞擊時,它將腦袋縮回龜殼當中。秦翎怕它撞傷,將它從大缸裏拿出來,放於桌上。說來更怪,他從未想過自己會與一隻烏龜有眼緣,看過便覺著親切。
都說這東西不通人性,可秦翎和它互看,隻覺得它有話要說,隻不過不能開口。那日將它帶出隱遊寺實屬偶然,它在禪房裏睡過一夜之後就總是跟著自己了,雖說行動慢吞吞的,但又不屈不撓。但這龜怎麽說都是寺裏的寶物,不能隨意拿取,可清慧住持反而主動提起這事來,秦翎這才有緣帶回。
帶是帶回來了,可秦翎還未來得及認認真真地看過它,這會兒安靜,又有燭光在側,目光掃過那片光滑的龜殼,隻看到一處非常陳舊的傷痕。
平時就藏在腦袋的後方,輕易不被看到。
“你這是怎麽了?”秦翎不禁心疼起來,“撞在什麽上麵了?”
原本應當往下扣的殼邊有些外翻的跡象,一看就是它曾經用盡全力撞擊過巨大的硬物,乃至於外翻的那一塊藏了不少細細的裂紋,好在裂紋並不傷及內裏。烏龜自然不會告訴秦翎都經曆過什麽,隻會抻長了脖子,想要將秦翎的樣子深深記住。
不光是它,連帶著缸裏的小龜也是,兩隻龜同一個姿勢。
秦翎摸著它的腦頂,不禁一笑:“你果然是個寶物,才來我家一日,就將佛性帶給了小龜。清慧住持說你日日夜夜靜聽佛經,看來是真的。”
烏龜在秦翎的手掌心裏老實了一會兒,像是重新變回了一隻年幼小龜,剛剛破殼而出,毫無自保之力,隻能將四肢和尾巴一起縮起來,在溫熱手心內短暫蟄伏,一動不動,好似進入了冬眠。就在秦翎打算將它放回缸內的時候,龜忽然醒來了,腦袋慢悠悠地盯著窗外,四肢也從龜殼內伸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