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圖書館出來時, 已是黃昏。
夕陽斜在天邊,亮起尾燈的車流,匯成紅色的海。
塗然坐在自行車後座, 沒幾分鍾,發現這似乎並非回家的路。
她輕輕拽了拽前座少年的衣角, 用蓋過風聲的聲音問他:“是不是走錯路了?”
“沒走錯, ”陳徹的聲音被風吹過來,“還能趕上。”
塗然問:“趕上什麽?”
“鹹蛋黃。”
莫名其妙的答案,塗然沒聽懂,再問他,陳徹卻沒再回答, 隻一個勁蹬腳踏, 頭發被風吹得淩亂, 他也不管。
直到自行車騎到海邊。
落日懸在海平線,海水被染成瑰麗的紅,水麵波光粼粼, 追逐沙灘的波浪,被餘暉映成銀色。霞光華麗燦爛, 層層疊疊的雲團, 仿佛觸手可及。
回歸自然的這刻,豁然開朗。
在自行車停下的第一秒, 塗然迫不及待跳下後座,朝海邊奔跑。
帶點鹹味的海風撲麵而來,少女的裙擺似海浪般鼓動,發絲在風中激動地搖曳。
海浪湧向她, 她亦奔向海浪。
終於跑累了,塗然停下來, 叉著腰喘氣。
她遙望著海麵那顆金燦燦的夕陽,不自覺笑出聲音,原來這就是鹹蛋黃。
脫下書包,他們在沙灘上席地而坐。浪聲和風聲混在一起,鑽進耳朵,給高中生疲勞的大腦做按摩。
塗然坐在陳徹身側,望著一望無際的金色海邊,笑著說:“謝謝你。”
不隻是謝謝他的安慰,也謝謝他給她留足的空間。
今天一天,他都沒有特意詢問她為什麽哭,卻一直在哄她開心。
礦泉水瓶上的紙條,海邊的日落,他把安慰掰碎了揉進這些細節裏,把傾訴與否的選擇權完全交與她自己。
陳徹低笑了聲,似是感慨:“果然比起對不起,我更喜歡聽你說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