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霸王卸甲》彈到尾聲, 弦音入耳,錚錚作響。
季展業坐不住,起身告辭, 周硯潯讓人把那三塊黃澄澄的東西包好,連同幾袋茶藝師調配的茉莉茶, 一並送給了季展業。
“茉莉清肝明目,解毒安神,”周硯潯抬眸看他,“適宜養生,展叔帶回去嚐嚐。”
季展業脊背弓著,連連道謝,不自覺地露出幾分諂媚, 沒話找話地誇茶樓環境清雅,周少是個會享受的。
“這是梁家的產業,”周硯潯笑了下, 隨口說了句,“小梁總的品位一向很好。”
年輕男人皮相出眾,五官精雕細琢一般,隨便笑一下, 燦若星辰,耀眼奪目。
季展業看著他,不知怎麽的,脫口而出:“小周先生跟周總不太一樣。”
所謂周總就是周淮深。
季展業沒什麽家底兒,但社交廣闊,數年前, 經由朋友引薦,他見過周淮深一次, 隻有一次。在他的印象裏,周淮深外表清高,恃才傲物,行事作風卻透著商人獨有的狡詐和虛浮,頗有幾分表裏不一、道貌岸然的味道。
周硯潯和周淮深不一樣,完全不一樣。
他反骨重,野得厲害,坦**不羈,卻又磊落鮮活,就連使壞,都壞出一股清風霽月的味道,叫人心折。
這樣的天資,這樣的氣勢與心境,注定是要光芒萬丈的。
季展業走後,雅廂安靜下來,樓下大堂演奏的琵琶曲,從《霸王卸甲》換成了《春江花月夜》。
周硯潯又添了杯茶,熱氣順著茶壺龍嘴傾斜而出,與此同時,一道頎長的影子自漆藝屏風後慢悠悠地繞出來。
這人身段修長,黑發棕眸,混血係長相。右側眉梢有一道斷痕,不知是天生斷眉,還是受過傷留下的疤痕。單眼皮,眼尾線條舒展,精致卻森冷,不怒自威。
他上臂係了條黑色袖箍,除此之外,再無其他裝飾,連腕表都沒有,凜然不可犯。